尽管已非要害部位,但是这一掌他用了五成功力,若是普通人,也几乎足以致命。

若此人真是李嬷嬷,他不信她不运内力护体。

但是,他未受到任何抵抗,老妇微胖的身躯,向旁边倒下,嘴角有鲜血流出。

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充满了不解,随后,瞳仁渐渐放大,涣散……

带她来的那个差人,失声唤道:“王爷,她死了,刚才陛下……”

“陛下怎么?”裴璃沉声问。

那人畏缩地低下头,声嗫嚅:“陛下不许属下带她回来,相信她。”

裴璃眼神凝了凝,吩咐:“先用真气护住她心脉,传御医过来。”

尽管经过了救治,于嬷嬷被抬回内院,米苏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奄奄一息。

“她是凶手吗?”米苏的声音轻柔,却蕴含着风暴。

“请陛下恕罪。”裴璃垂眸,语气中却并无愧意,反而理直气壮:“臣也只是怕雍奸人暗藏在陛下身边,担心陛下的安危。”

米苏冷嗤一声:“你一口一个陛下,你可曾真的将朕放在眼里,从昨日起,这宫中的人,便逐一被你带走,有去难回,你可是想将朕身边之人,赶尽杀绝?”

“臣不敢。”裴璃的头埋得更低。

“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么?”米苏一拍案几,踱到他面前站定,语气森冷;“裴璃,查你该查之人,朕无话可,但无辜的人,你总不该错杀。”

“陛下教训的是。”裴璃应声,在告退之时,又轻吐出两个字:“抱歉。”

米苏知道,他的抱歉,绝不是因为于嬷嬷,而是裴濯之命不可违,必须铲除她的羽翼。

只不过他们未想到,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米苏冷笑,但一想起于嬷嬷,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

当她到了于嬷嬷的床前,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和暗色的血痕,心不由得揪紧。

“嬷嬷。”米苏轻声叫她,握住了她布满薄茧的手。

此时此刻,这只曾经在暗夜中给过自己温暖的手,一片冰凉。

“嬷嬷……你要好起来。”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已经听得出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哽咽。

以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表现出太多亲厚。坐了一会儿,她只得离开,走之前又紧紧握了握那只手,仿佛想要将自己的温暖,自那掌心,传给对方。

当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似有一点晶莹的泪光,闪烁在眼角……

米苏回到内殿时,见夜骐已在等她。

她今,真的无心和他斗嘴,只默默地坐下发怔。

夜骐看了她半晌,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笑容中含着深意:“若是能以命换来永远洗脱嫌疑,倒也值得。”

米苏心中一震,抬起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测。”他并不正面肯定。

米苏却激动起来。难道……难道……于嬷嬷真的是……那她就是……

她几乎想立刻冲去问个究竟,却被夜骐牢牢按在椅子上:“无论是不是,现在揭穿,都会给你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米苏的泪水,滚滚而下,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她的李嬷嬷,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是不是仍然如母亲般,在最寒冷黑暗的时刻,守护在她的身边,像一盏温暖的灯火?

夜骐站在一旁,深深地看着这个泪人儿,幽深寂冷的眸子,染上些许怜惜……

接下来的两,身边的宫人,仍旧是不断被带去问话,只不过,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则永远消失。而宫禁守卫更是森严,里面的人,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亦潜不进来。

夜骐也自作主张地在偏殿住下,米苏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因此未加阻止。

他每日里陪着她用膳,散步,发呆,甚至在她偷偷去看于嬷嬷的时候,帮她把风。

多了个人朝夕相伴,倒也多了几分安心,习惯了,也渐渐不再排斥。

裴濯显然对这种形势,乐见其成。

七日过后,这次的动乱,终于告一段落,他的心思,又再度集中到米苏和夜骐的婚事上。

这日早朝,其他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抢先站到了正中央。

“陛下和三王子感情日益深厚,应早结秦晋之好,普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