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繁杂之间,她听见旁边的人开口:“待会儿不要慌,我会帮你。”

“好。”米苏点头,心中暖了几分,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专心应对今日之事。

到了春暖阁,皇帝不在外厅,宫人领着他们进了内室,见他果真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

当他的眼神,瞥见“夜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也来了?”

“夜骐”走上前,微笑答道:“听闻父皇生病,儿臣心焦不已,特地放下公事,与琴雅一起前来探望。”

“你倒真是孝顺。”皇帝以手掩着额,看似疲倦,眼中却闪过一点暗芒。

米苏也走上前,微微福身,轻声:“琴雅见过父皇,父皇好些了么?”

皇帝见琴雅开口,立刻又换了一张亲切慈爱的面孔:“唉,这人一老,生病了就特别想找个贴心细致的人陪伴,偏巧朕又没有女儿,就想起了你。”

米苏恭顺微笑,心中却有丝疑虑,那些妃嫔们,若知道您生病,还怕侍奉得不比女儿更贴心么?

皇帝如同看穿了她的心思般,叹了口气:“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是虚情假意,口蜜腹剑,还是自己的亲人最真心,你是不是?”

米苏只好答“是”。

这时,宫人端来一碗药,米苏忙往旁边撤开,好让她给皇帝喂药。

岂料,皇帝突然一抬手推开:“看你便粗手粗脚的,让琴雅来喂。”

顿时,“夜骐”和米苏都愣住,面面相觑。

皇帝则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望着他们,似乎对自己的要求,一点都没觉得过分。

“父皇,还是儿臣喂您吧,琴雅最近身体不适,闻不得药味。”“夜骐”着,便直接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在床边坐下。

皇帝眸光闪动,随后弯唇一笑:“对,朕怎么忘了,琴雅有喜了,朕前些时,还特意送过青梅呢。”

闻言,米苏垂着眸,看似平静,心中却更是别扭万分。

“夜骐”假装没听见,将一勺药吹凉,喂到皇帝唇边。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将药喝下。

就这样一口一口,直至整碗药喝完,皇帝伸手拍了拍“夜骐”的肩膀,意味深长:“你今,跟平时不一样,似乎对朕格外有耐心啊。”

“父皇病了,儿臣自当更孝敬您。”“夜骐”回答得不疾不徐,起身站到米苏旁边:“父皇还是躺下多休息,我们就不在此烦扰了,先告退。”

皇帝却又一摆手:“你要是忙着公事,就赶紧去吧,琴雅不急,在这多陪我话。”

接着他把脸转向琴雅,言语间似有凄凉落寞:“唉,这老人生病,就总想儿女陪,琴雅,你是也不是?”

一席话下来,叫人进退两难。

室内陷入僵持的沉默。

眼见自己将不得不留下,她忽然想起方才他过的话,脑中一闪,一只手半捂着嘴,另一只手直摆:“对不起父皇。”着就冲到门口,扶着墙干呕。

“夜骐”忙走过去察看,她对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会意,随即转过身来,脸色歉疚:“父皇,你看琴雅最近害喜,想要照顾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罢了,回去休息吧。”皇帝笑了笑,目光盯在米苏的身上,叫她即便不回头看,也能感觉得到,背脊上轻微发凉。

当他们终于出了春暖殿,两人都不禁长长吁出一口气。

自此,魑魅更加相信夜骐当初过的话,皇帝对太子妃的意图,的确不寻常。

为防止皇帝再找借口宣米苏进宫,从那日回府,“夜骐”便让她卧床休养,假装真的体虚神怠。

皇帝之后,倒也识趣,没再找她,但是那青梅,却是每日必送,甚至还专门让年老的宫女,来给米苏讲怀孕中要留意的诸多事项,叫人尴尬不已。

魑魅也越来越担心,只盼着夜骐能早日返回,以免夜长梦多,出什么差池。

而那日探望米苏的老宫女回去,被皇帝单独叫进内室,冷笑着问:“你看她真怀孕了么?”

老宫女战战兢兢:“从面相上看,太子妃脸色尚好,害喜……像是……不甚严重……但每人体质……各有不同……不好……”

“罢了,退下。”皇帝不耐烦地将她摒退,望着帐顶那交缠的龙凤,笑了笑:“怀孕了,会不会更有趣味儿?”

远在太子府中的米苏,忽然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此刻,夜骐在帝都,对家里发生的事,尚一无所知。他正在极力打探,那样东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