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见我?”顾匪拧起眉心,十分不爽这种事实。

“说是不想,我猜也许只是不敢。”齐商笃定,“你也别着急了,反正她身体没有大问题,打过针后睡一觉就好了。你先不要进去扰乱她的心情,之前还坐在马路边哭呢,这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

顾匪抿唇,有抹心痛拂过眸心。

“走吧,咱们先去喝喝茶,聊聊天。我也是不容易见你一次。”齐商搭住他的肩,“刚才护士为她的药剂里增加了一些安眠成分…你想看她,也不急于眼下一时,过会儿再说。听我的安排,不会错。”

“论辈分,我可是你学长。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顾匪叹了口气,无奈中只能跟齐商走。

“我决定认夏南为干女儿,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她也会同意。所以…‘准女婿’怎么就不该听我的?”

顾匪闻言一瞬错愕,而齐商的表情,则像一只胜券在握,沾沾自喜的狐狸。

套房熄灭了灯,只留一盏静静地暖在房间一角。

宁静环境与感冒症状令夏南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因此,当她听到有人步入房间时,并未理会――除了查看状况的护士,想也不会有别人。

慢慢地,轻微足音消失,床边塌陷,像是谁坐在了她身旁。

疑惑着刚要睁开眼,却问一抹低沉清然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在耳边。

“南南…你睡着了吗。”

心绪一震!顿时困意全消。

全身汗毛似乎在顾匪开口的瞬间集体直竖,而她却努力地维持着合眼熟睡的姿态…不是不愿看他,而是她没有办法在经历了这难熬的一天后,还可以强作坦然镇定地面对他,不想他眼中的自己更加狼狈。

幸好房内光线熏然,而夏南侧着脸,背对灯光的方向,让顾匪看不清她脸上细微的神绪改变。

“真的睡着了。”又是一句,比先前更柔和。自言自语般的语气,像是有些放松,又像带着点惋惜。

“你这丫头,吓坏我了。”他轻吐埋怨,对着“沉睡”的夏南,“接到齐商电话时,我还不信。可推开你房门,发现你真的不在家里,你没法想象我当时的心情有多糟…好像一不留神你突然不见了,而我会再也找不回你…南南,如果你在今晚出了任何差错,知道吗…后半生叔叔除了悔恨,也就再没别的事可做了。”

夏南心头一颤。心里一股温暖的酸楚弥漫开来。

“对不起,”顾匪接下来的道歉拉回她伤感的心绪,“我不是有意要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你最该清楚的,叔叔多疼你。”

叔叔疼你。

这一句如一根柔软而尖锐的刺,直直地插入夏南的心里。

眼泪悄悄地流出来,流进了枕头里。

顾匪停顿了一会儿,又换了个姿势――轻轻地躺到了她身边。

熟悉的气息顷刻间笼罩下来。那一点艰涩的纠结,也似乎瞬间消失殆尽。

顾匪侧卧,伸开一手搭在她身上,就像揽着一个熟睡中的孩子。

“自从把你带回家,我慢慢发现,也许我跟你的相识真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只有你,能把我逼迫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只有你具备让我束手无策的能力。所谓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道理吗?”他自说自话,又轻然地笑了。

“很多人都说,我当初实在不该惹来这么个‘麻烦’。其实如今回想,你还真是个小麻烦…可倘若时间重来,退回曾经,我依然要选择带你回家。对于这一点,许是无奈中的冥冥注定,我从未后悔过,并一直甘之若饴。因为你虽屡屡逼我到窘境,让我忍无可忍,退无可退。可你却也给过我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快乐:人活一生,能被一人心无旁骛地爱着,是最幸福的事了。而我又何其幸运,能够得你真心。”

他的声音又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你常说,憎恨时光,憎恨与我之间漫长的十七年差距,因为它阻隔了很多可能,远得让你追不上我的脚步。”他抚摸她的头发,任光滑发丝穿过指间,“可你是否知道,也许不是你追不上我,而其实是我,被你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你又如何能让我重回到已然浪费掉的十七年前呢?要知道,抵达未来从不是难事,最难的却莫过于重回当初。即是‘当初’,便再也回不去了…下一秒的你、明天的你,会越来越美好,而叔叔却已开始慢慢变老。相较恋恋不舍与私心地占有,我更愿你的美好,能被更值得的人去发现,收藏,珍惜。” 天降萌宝:爹地,妈咪送到请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