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这颗“野草”。想到连顾匪都时常无奈于面前这丫头,又是不免一阵怯场般的心慌。

“我听说,你因为戒指的事跟他吵架,是这样吗?”盯着于宁低垂的眼睛,夏南又问。

一瞬尴尬,于宁强压下不自然的表情,“是啊。不过情人间吵吵架,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说完,又仇视地白了夏南一眼,“除了戒指,还有别的事…你收到他为你特别订购的那件晚礼服了吧?呵!居然跟我的婚纱一个牌子,还是限量定制呢!我最气的是他居然会为了你的礼服,特别多花出数十倍的价钱,让人家加班赶点地定做出来。你算什么?可以得到这样的优待?!”

话到此,又嘎然止住。懊恼闪过眸底,于宁再次紧紧握住茶杯。

“不过,我们就要结婚了!”

她最终收尾地又强调一次。语气坚定,意味却含糊不明,不知是想逼退任何觊觎她如今地位的“敌人”,还是在寻求自我安慰。

“如果你之前与他闹矛盾只为那件礼服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件礼服我不会穿。放心,它不会出现在你的婚礼上。”

夏南沉默好久,轻声说。冷静的面容,亦有哀凉。而这话,实实在在地惊住了于宁,完全弄不清楚她这是演的哪一出。

“还有,为表恭喜…我想送你样礼物。”

夏南无心理会于宁的反应,从书包里掏出一只稍有破损的行子,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于宁疑惑地接过,打开盒盖时顿时呆住!

――谁能想到,这只脏乎乎还带着破损的行子里,居然装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水头、折射度、钻石大小、及独特的工艺设计,不论哪一方面都能看出它的价值连城。

拿出戴在手上,尺寸居然也是出奇地合适!

于宁微张着嘴巴,满眼都是不能掩饰的赞叹。为这枚天外飞来的完美戒指,也为夏南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行为。

“这戒指…是我妈妈的遗物。是当年顾文特别为她设计定制的。所以我想,如果你不嫌弃,就已经拥有梦想中独一无二的戒指了。”

夏南的淡然跟于宁的错愕震惊,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默默地喝了口茶,放佛并不在意将自己最宝贵的纪念送给了别人。

“我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你…”

这一刻,于宁戒备的状态完全松懈下来。全部注意力都被手上那一抹耀眼的光芒吸引,剩下的只有对夏南想法的好奇。

“不用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来可笑,我本来还祈祷着你们的婚礼可以经历不顺,越不顺利我才会越开心…可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别人的不幸,其实并不能为自己带来快乐。而与其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倒不如成全你的短暂欢乐。毕竟婚礼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于宁,希望你能享受你的婚礼,并珍惜拥有的美好。这份祝福,是真诚的。”

夏南说着,目光移向窗外,盯着不知名的地方。眼底浮荡哀恸,就像她根本不是一个还未及十七岁,本应满心青春欢愉的少女,而是一个早已历经沧桑的女人。

这样的眼神,令于宁错愕。却也瞬间有些感同身受般的难过。

――若是抛除某种对立关系,她又何尝不能理解另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呢?

“小南,”于宁开口,完全没了敌意,“你是真心地喜欢着他。这一点,我终于感受到了。”

夏南浅淡一笑,“可你比我幸运得多,可以得到梦寐的婚礼。”

“不。”于宁语气有些急促,“相比之下…我更渴望得到他的心。但他不爱我,就算有爱,也没有那么深刻,起码没有到达让他主动向我求婚的地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她瞅着夏南,苦涩一笑,“婚礼,亦或嫁给一直喜欢的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的确是最美好的事。可当这样的结果,是我依靠死缠烂打换来的…又会有多少幸福的成分呢?我也知道,我在你眼中始终是个破坏梦想的‘坏人’,可你有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吗――你喜欢他,我也如此啊。”

说完这话,于宁有些情绪失控。

与夏南面对着面,两人共同红了眼眶。一时竟也无言。

过了半晌,于宁吸吸鼻子,勉强挤出个笑容,“感谢你今天约我出来,告诉我那件婚纱似的礼服你不会穿,还把最珍贵的戒指送给我。谢谢,夏南。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不安与焦躁中度过,可现在已经舒服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她玩笑般淡淡地看着夏南,“我本以为,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为了对我说一些狠话呢。”

“还有一个要求。”

夏南目光清明,从未有过的坚决。

“如果是想让我对顾匪放手,就免了吧。从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于宁应声。

“恰恰相反。我希望你能继续对他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热情,你要比我还爱他,比我更懂得珍惜他,要竭尽全力地让他感受到家庭的快乐与温暖。”

于宁不解地蹙起眉。

“我曾固执地以为,爱他便要极力去占有。可生活又慢慢教我明白,爱一个人,与他是否会永远在我身边没关系。无论他在哪,我在哪,相守或分离,只要我还爱着他,他就从不会走出我的心里,他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夏南清寂的声音中,于宁目光一颤。

“于宁,我们的确不了解彼此。你也同样不会清楚,为了跟随他,这一路我有多辛苦。而婚礼当前,我并非是变了心思,突然觉得可以对他放手,我做出种种妥协,让步,只是想避免他的左右为难…而若你不能够做到比我还爱他,我苦心抉择,艰难放手,岂不都没了意义。”

“夏南…”原本被于宁压回去的泪意,再次涌现出来,望向夏南的眼中也充满了不忍,“你这算什么啊…是在用示弱的方式向我挑战吗?既然你这样要求,那我也势必要表态的:对他…我也不会放手。”

“那就好。”

在泪水滑落之前,夏南抿唇一笑,点点头,将视线重新移向窗外,眼底闪烁着于宁读不懂的寂寞。

“愿赌便要服输,这是我欠他的。纵然仍未曲终人散,可就算最终该我退场,除了尊严,我还要带走一份了无牵挂的心安。于宁,请你信守承诺。爱或不爱都没关系,如今只要他快乐,我就满足了。”

无论多不甘,终究要退步。

事到如今,她能为他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抬头仰望金碧辉煌的酒店,夏南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紧张?”身后温和询问,齐商随之从轿车里跨出,顺势将披肩盖在她赤*裸的肩头。

“嗯。有点不想进去。”夏南笑了笑,唇角僵硬。

“站在这才开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吧?况且,你还是今天的小伴娘呢。”齐商轻抚夏南的后背,给予一定支撑,又站到她身侧,弯起臂肘,“走吧,第一次带着年纪这么小,又这么可爱的女伴出席婚礼,我还正新奇着呢,可别扫我的兴。”

挎住齐商的胳膊,夏南笑眼微弯,感到心底建起些许的勇气。

顾家包场举办婚礼,自然酒店各处按照婚礼风格布置。大厅正中,巨大的婚纱照上,于宁依在顾匪身边,笑得一脸娇媚无限,而顾匪却仍老样子,清然浅笑,眸光深邃无波。却仍叫夏南移不开眼。

驻足照片前,她凝神很久。

“所谓郎才女貌,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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