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禁闭的大司马府中,许展堂爷孙三人,也在看星星。
相比邪天,他们三人更早地发现了星空的浩瀚与美丽,当许展堂牙牙学语时,许霸天就抱着他,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笑眯眯地说:“展堂吾孙,你就是那颗星。”
往往这时,跟在身后阴沉不语的许如海便会翻翻白眼,那颗星他也很熟悉,因为曾经也有个人抱着他,指着那颗星说,那是他自己。
翻过白眼之后,许如海的嘴角就会很罕见地扯出一丝笑容,他虽然没有成为那颗星,可他相信,资质高出自己十数倍的儿子,一定就是那颗宋人抬头皆能望的璀璨之星。
今夜观星,无人言语。
星空还是那片许霸天看了数十年的星空,最亮的星星依旧他们最熟悉的那颗,但三人总认为,今天的夜幕背后还有一颗星,星虽小,却亮煞人。
许展堂很平静,表情平静,眼神平静,就连呼吸也很平静,看上去就跟没事儿一般,可无论许霸天还是许如海,都清楚一件事,平静不属于许展堂。
属于许展堂的,只有高傲。
许展堂,出问题了……
“爹,查清楚了么?”许展堂昂着头,轻声问道。
许如海瞥了眼许霸天,方才沉声说道:“林杀虎左胸被击穿,一拳毙命,他是内气境四层武者,内气可以外放攻击防御,据此推断,邪天是用擂台上悟出的那一拳,再结合内气杀死林杀虎的。”
许展堂点点头:“我知道他说的差一点是什么了,如此突破,我不如他。”
“展堂,休得自怨自艾!”许如海皱了皱眉,还欲重语喝醒许展堂,却被许霸天的声音打断。
“有时候承认自己比别人差,这也是一种高傲。”许霸天微微一笑,问道,“你与邪天交手前,曾有过一番对话,还记得否?”
许展堂想了想,点点头:“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许霸天起身离去,充满希冀的声音响起,“至少这一点,你该向邪天学习,这种大气魄你本来有的,却被你的高傲抹杀了不少,邪天承认你比他强,却勇于面对,得以突破,那这次受挫,又何尝不是你的机缘呢……”
许展堂仔细思考着,当脸上笑容重现时,他对着许霸天消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别听那老头子的。”
许展堂一愣,回头问道:“怎么了,爹?”
“他这话,以前也对我说过。”许如海脸色有些黑,愤愤道,“你老子我被他忽悠了十几年,直到几年前我才反应过来,娘的除了修为,老子哪方面都比周博然强好不好!听爹的,那邪天根本就不如你!”
静谧的大司马府,猛然传出一阵阵爆笑,随后,便是父子俩轻松愉快的打屁。
“爹,邪天让你给我带的什么话?”
“他说他不如你,还说感激你。”
“哼哼,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本少的厉害……”
“那是,你可是我许如海的儿子!”
“爹,你说我明天去找邪天怎么样?”
“定个时间,我点齐兵马……”
“爹,你,你想干啥?”
“给你绷场面!咱许家,输人不输阵!”
“爹,爷爷真的告老了?”
“哼,是啊,那老头无官一身轻了!”
“明天去找邪天,得带点礼物。”
“为何?”
“听说皇上不是摔了一跤么?”
“哈哈哈哈,这是邪天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吾儿,你的无耻,颇有你爹的风范!”
……
夜幕上的繁星眨呀眨的,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大司马府的观星夜话刚结束,它们又跑到贾氏赌场上空眨眼。
温水正在享受只有老板才能享受的摇椅,一摇一摇的,确实很舒服,邪天也想趁有生之年试试,但不好意思和温水争,便躺在石桌上,双手抱头,碎碎的说着什么。
“我喜欢太阳,太阳很热很温暖,让我感觉很舒服,星星太冷,而且太多,多得让我茫然,可我不能茫然,一茫然,我就不知为何而活了……”
“我恨谢家人,但我也感谢他们,是他们让我从狗变成了人,他们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说真的,许多事我不喜欢,却不得不去学、去接受、去运用,我想,这就是人比狗强的地方……”
“温水,问你个问题,什么是娈童?在河西走廊,很多河西盗都要我做娈童,以前时间紧,老忘记问,我怕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我觉得贾老板真的很好,和你一样好,虽然他爱财如命,见钱眼开,贪生怕死,而且动不动就晕,可我就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很快活,上次周朝阳说他一句坏话,我足足给周朝阳送了十次元阳……”
“温水,从赤霄峰到阳朔城要多少天?也不知道大公子赶不赶得回去……”
“我听大公子说,宋国还有个地方,里面的人比赤霄峰的人还高贵百倍,温水,你知道那个地方么……”
“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是那里,那里有个人,和我共同生活了十二年,只和我说过三句话,我记得每一个字,我想问问她,我想告诉她我现在的名字……”
啪!
邪天怔了怔,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温水,有些疑惑道:“温水,你为何打我?”
“傻孩子。”
温水一张嘴,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轻轻抚摸着邪天的小脑袋,颤声道:“你喜欢太阳,是因你身处黑暗冰冷之地,周围尽是冷血无情之人。
你不是狗,你是十二岁的男孩子,正是贪玩好耍、光屁股满街跑的年纪,你武学资质万中无一,头脑聪慧,活学善用,心性坚毅,杀伐果断。
世间万物都有两面性,有男就有女,有好人就有坏人,你憎恶对你坏的人,喜欢对你好的人,这是人之常情。
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叫做道门,其内门人身份之崇高,我等不可揣摩,想要进去,除了无上天资外,还需要莫大的机缘。”
邪天想了想,笑道:“谢谢。”
“你要谢的人不是我,”温水重新躺下,唏嘘道。
“我应该谢谁?”邪天有些好奇。
温水转头看向邪天,肃容道:“宫老。”
邪天沉默片刻,点点头:“嗯,他在河西走廊救过我。”
“何止如此。”温水摇摇头,觉得气氛有些沉重,便笑道,“邪天,跟我说说,这八天,你打算如何度过?”
邪天早有腹稿,回道:“明日一早给你补充元阳,送贾老板和小马哥出城,回阳朔城等谢帅,杀了谢帅。”
“就,就这些事?”温水呆呆问道。
邪天点点头,想了想又笑道:“如果还有时间,我还想和殷甜儿说几句话,在河西走廊我为了活命算计过她,心中不好受。”
“还有呢?”
“时间不够。”
“如果够呢?”
“那我想去你说的道门,看看谢家的那只凤凰,如果她还让我生气--”邪天回忆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我会扒光了她,一寸一寸看!”
温水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良久才默默道:“复仇的话,你可以踩她打她甚至杀她,莫要做这种无耻之事,这种事做了,你就成了谢帅一般的坏人。”
邪天点点头,忽而笑道:“想做也没时间了。”
“胡说什么。”温水撑起身子,笑道,“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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