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一银发少年蜷缩在墙角,长时间地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东临王说过,幻境圣女有一出尘不染俗世的弟弟,银发银眸,纯粹干净。

“姐姐,你去哪了?父君和母皇狠心撇下你我,而今你也不要小卓了么?”小卓自言自语着,银瞳中的哀伤足以将我沉溺其中。

我向来不是心软之人,但面对干净到毫无杂质的小卓,竟是动了恻隐之心。

小卓将头靠在冰冷的墙上,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似在回忆着往事,“姐姐,你在时,幻境上下一片喧闹,我偶尔还觉太吵。自你离去之后,我却十分想念你在幻境小住的那段日子,也只有那段时日,我才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小卓声音清脆,如空谷清泉。

但他每唤一声姐姐,我只觉悲伤逆流,肝肠寸断。

眼眶中,灼热的眼泪滑落,是为小卓,也是为了那素未谋面的幻境圣女。

东临王情深似海,小卓孤苦无依,小乖无人照拂,她如何放心的下?

等我捏碎梦境,再度面对暴怒失控的东临王时,惊惧被心疼取代。

“容忌,是我。”我缓缓地答着,即便他将我错认成幻境圣女,我也认了。

东临王瞳孔剧烈地收缩着,紧扼着我咽喉的手已然松开。

他被屏蔽的五感六觉渐渐回拢,“歌儿……”

他盯着我脸上可怖的咬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脸上干涸的血迹,“为何不躲开?”

我只手遮着半边脸,不以为意地说道,“无碍,小伤!”

眼下,南偌九已然从池塘中爬了上来。

他拂去身上的残叶青苔,这才朝我阔步走来。

“东临王,我认为你情绪暴怒不可控,若是在乎小王爷,应当远离才是。”南偌九瞥了眼我脸上的伤口,随即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作势要为我上药。

若是往常,东临王定然醋味大发。

但今日,他似乎因为方才的失控而自责难当。他抬手放至我额前为我疗完伤,纵身一跃,飞出了璃王府,不知所踪。

李稚漪盈盈上前,查看着我方才被撕咬过的半边脸颊,心有余悸地说道,“小王爷,今后还是离东临王远些吧!”

李稚漪见我并未答话,继而补充道,“这样的男人,要不得!他方才差点儿将你撕成碎片,一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就扬长而去。”

我知李稚漪的心思,因而她说什么我都是随便听听,丝毫不放在心上。

“小王爷,你爱上东临王了吗?他不是你的良人!”李稚漪自顾自地说道,“眼下,东临王已经找回幻境圣女一魄,等她三魂七魄归位,东临王心里哪还有你?”

李稚漪所言是不讨喜,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全是事实。

我挫败地蹲下身,将头埋入膝盖之中,一愣神就是一整夜。

天暗了复明,日落了又升。

终于,在破晓时分,东临王又恢复了往常仙姿绰约的样子,一袭白衣飘飘然略过王府的高墙,朝我款款走来。

他见我眼下一片青黑,眉头紧锁,“一夜没睡?”

我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质问着他,“昨晚你去哪了?风月阁还是怡红快绿,或者刚开张不久的温香暖玉?”

“本王洁癖甚重,去不得那些地方。”东临王答着,一把将我抱起,脸上显出一丝兴奋,全无昨日的颓然之感。

“还说没去那些风月之地?你瞅瞅自己现在神清气爽的样子!”我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火,脑海中满是东临王在风月之地纵情嬉闹的样子。

东临王停住脚步,满脸疑惑地盯着我看了许久,“歌儿,你在吃醋?”

“没有。”我矢口否认道,耳根却不由自主地红透。

“嘴硬的小丫头!”东临王一边感慨,一边解释道,“昨日咬伤了你,本王心里自是不好过。于是便兀自栖于府外树上,不成想一闭眼,就沉沉睡去。再度醒来之际,已然破晓。”

我心里自是不信的,就东临王这傲娇的性子,怎肯屈身在树上睡一整宿?

他越是不说实话,我越是抓心挠肺地难受。

以至于什么时候,他为我换上了喜服我都浑然未觉。

等我发觉之时,又羞又恼地将他推至一边,“你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擅作主张为我换衣服!”

“今日不是你和李稚漪大婚之日?别误了良辰吉时才好!”东临王脸上挂着浅笑,声音温柔平和,仿若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昨儿个在他梦境中逛了一圈,我刚对他生出些好感,瞬间又被他这一番话给噎了回去。

我气闷地问道,“我娶李稚漪,你高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