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轩所言是为何意?
何为同邪祟合体?
我惶惑地看向容忌,低声询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容忌低头,悄然噙住我的唇瓣,并未言语。
我怔怔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欲从他眼里寻着蛛丝马迹。
“歌儿,等风平浪静,我们去浪迹天涯可好?”
容忌声音醇厚,带着一丝温存过后的热气。
皇甫轩冷漠地看着我们目中无人地交颈私语,冷哼道,“本王一直将二位视为能一较高下的对手。不成想,二位在如此关键的当口,竟开始儿女情长!”
他侧身飞上云台,素手一掀,狂风骤雨裹挟着惊涛骇浪,将身处于洪流之中的无助臣民的恐慌放大至极限。
“南羌王饶命!”
“南羌王救救我等,我等愿誓死效忠!”
………
不得不说,这些平头百姓眼力劲儿倒是不错。他们见皇甫轩有能耐在梦境之中翻云覆雨,便断定皇甫轩必然有法子带着他们逃离困境。
皇甫轩本就野心勃勃想要一统虚无界大陆,今日若救出东临、北璃臣民,如此一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收下肥沃疆土,何乐而不为?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王原是开元天帝,拯救万民,乃是天职。”他说着漂亮的客套话,而后一展折扇,将仙力同扇下仙风合二为一,三两下便将洪流扇退。
下一瞬,云台之上乍现一身姿袅娜的蒙面女子。
不过,单看其体型,我便知她是且舞。
“我奉圣君之命,前来助南羌王一臂之力,讨伐暗藏祸心的东临、北璃二王,救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且舞装模作样地说道,而后纤指一掐,梦境破碎。
万千臣民如获新生,将始作俑者奉为救世之主,而将我与容忌视为始作俑者。
“我随且舞入梦,原是想让臣民看清她的真面目。遗憾的是,我似乎高估了臣民对我的信任。”容忌自嘲言之。
“彼此彼此。”我失笑道,对于这些没心肝的东西,早已释怀。
只是,且舞百般构陷,我定不会放过她!
皇甫轩落井下石,也是个欠收拾的主儿!
我与容忌相视一眼,已然做好准备,欲潜入东临王宫,同他们二人斗个不死不休!
正当此时,追风匆匆赶赴,“王后,速回幻境!”
“是不是母皇有恙?”我见追风行色匆匆,心中忐忑不安。
追风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被剜了舌头,说不出话。但她一直看向窗外,似是在等你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怎会如此严重!我记得母皇除了身中血咒蛊之外,身体并未出现大的差错!
“神医在何处?可有请他为母皇诊治?”
我询问着追风,而后随容忌一道,快马加鞭赶回东临幻境。
“神医与曦玥姑娘喜结连理。如今,曦玥姑娘身怀六甲,神医为护她周全,二人双双隐姓埋名,退隐江湖。”
独孤曦玥竟怀上了?
他们二人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乱世之中的姻缘,委实难能可贵!
待我踏入幻境,幻境中的仙灵便一拥而上,齐刷刷跪地向我磕头请罪。
我淡漠地扫了一眼跪伏一地的仙灵,而后将视线落在十米开外一脸颓然的父君身上。
“母皇呢?”
父君喉头微动,歉疚地说道,“歌儿,是为父错怪你了!”
之前,我虽有意引父君入梦,让他得以看清且舞的真面目,但并未将事情原委同他一五一十道明,他怎的这么快便知自己错怪我了?
“废话少说!母皇人在何处?”
我同他四目相对,将他眼底的愧疚自责看得清清楚楚,但丝毫不为之所动。
父君薄唇微张,数度欲尝试同我搭话,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为我和容忌引着路。
“歌儿,你恨我也是应该的!若不是清辞拖着病体数度造梦,让我彻底看清且舞的真面目,此刻为父应当还被蒙在鼓里,将你视为这一切罪责的始作俑者!”
“母皇情况如何?”我全然忽略了父君的歉疚自责,冷声问道。
父君摇了摇头,将师父所言复述了一遍,“血咒蛊深入骨髓,原蛊虽已同身体剥离,但清辞元气大伤,恐有性命之忧。加之清辞口不能言,为了让我得知真相,数度造梦,仙力耗尽,如今仅凭一口仙气吊着!”
如此看来,应当是回天无力了。
我静静地坐在卧榻之侧,紧握着母皇枯瘦的手,原本早已麻木的心,竟觉疼得厉害。
“母皇,是歌儿来迟了。”我声音稍显哽咽,原本有千言万语想对母皇说道,但见她气息奄奄的模样,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母皇缓缓睁开了眼,狭长的眼眸中有颗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她张口咿咿呀呀地干嚎着,没人能听得懂她说了些什么,就连父君也只是紧拧眉头心疼她此刻的狼狈。
而我,却完完全全听得懂母皇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对不起我。让我一个人在外漂泊多年,受尽委屈。
她说,她很庆幸能同我做一回母女,若有来生,她定要做一个慈爱温柔的好母亲,将我捧在手心,宠上天。
她还说,她爱我,胜过一切。
唉,这个女人,可真是烦人!
我别开视线,根本不敢细看母皇形容枯槁却又刻意挤出笑容的模样。
仅仅只是仓皇一瞥,她竟又勾出了我自认为早已干涸的眼泪,使得我哭得稀里哗啦,涕泗横流。
母皇见我情绪失控,不再言语,只抬起颤巍巍的手,轻拭去我脸颊上肆意横流的眼泪。
“歌儿,项渊不是有意伤你,他与我一样爱你。”
母皇将意念汇成一道仙音,久久盘旋在房梁之上,亦久久萦绕在我心间。
“你爱我的方式,就是急召回我,而后残忍地离我而去?”我看向卧榻之上双眸紧闭,唇角挂笑的母皇,不住地为她的身体注入着源源不断的神力。
遗憾的是,她的身体太过脆弱,不仅经不得摧残,也无法承受我体内霸道雄浑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