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不得,故今休弃穆莲儿正妃之位。但念及往日夫妻情分,不忍驱逐,特收留其为夜王府之最低等婢女,搬与后院之下房居住,特召家史官笔墨为录,以此为证。”
言罢,双手负隅而立,“沉鱼,刚刚本王的话,你可是听清夜了?”
她呆呆地站在旁边,思绪早已从之前的惊诧,转为了眼前的淡然,“回王爷,奴婢听清夜了,王爷尽管放心,奴婢这便搬到后院。”
言罢,转过身,不沉夜铭熙满脸的怔愣,决然离去。
生怕一不小心,便不争气地掉下泪来。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啊,早就料到鱼儿一定会将挂坠送过来?否则,又怎会有如此地赶巧,与一旁早已准备好笔墨记录的下人呢?
想起昨夜,他口中满是酒气喃喃叫着莲儿,脑中却是在清醒地一步步算计着,引她进入圈套,心,便被狠狠地撕扯。
好一个不守妇德,操行败坏,谋害本王……
只是夜铭熙,如此清醒地算计,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如果是,那么,恭喜你,我成全你了……
脚步蓦地停住,她忽然转过身,快走几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那枚一直未来得及拿出的挂坠扔在他的身上,“特意为她求来的东西,奴婢受之不起,更不想用这一身的污脏了他,所以,王爷还是请收回吧!”
转身,飘然离去,绝美的脸上不再带有一丝留恋。
从此,她只是夜王府里最低等的一名婢女,再也不是什么夜王妃!
只是,心里为什么却突然间这么痛快呢,明明是应该痛的啊,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反而有了一股,释然的感觉?
从前院搬至后院,她连个眉梢都没有凝。
从前在沉府的时候,也是跟娘从前院连夜搬到了后院的,当年娘的表情就如同她一样,倔强而决然,没有开口求一句情,说一个不,而现在,她也步了娘的后尘。
这,倒也真应验了沉正言的预判。
索性的是,她还有小翠儿。恁是与夜铭熙感情再深,在她被废的那一刻,小翠儿还是毅然决然地卷起铺盖与她站到了统一战线,不知一直在旁冷言相关的夜铭熙,看到如此一幕,又会有何感想?
王府的后院很大,宽敞的空地上铺了一层厚雪,皑皑地白茫茫一片。
搬至的小屋虽比较破旧,但也算干净,至少,比在沉府的时候要大得多。只不过少了炉火的供应,进入一会儿,便开始手脚冰凉。
小翠儿冻得浑身直发抖,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抖个不停。
她摸摸小翠儿的额头,发觉竟然烫的可以,想来,应该是冻得发烧了。
来到前院厨房,却不料碰了钉子,那些个之前还唯唯诺诺的下人们,竟然变得如此趾高气昂,任是她说尽了好话,也无动于衷。
好在,好说歹说,那些下人们虽不帮忙,厨房里的东西倒还是可以用的,以前跟惯了娘熬药,为小翠儿煎一副退烧的药,倒是小事一桩。
然然的明火燃烧起来,噼里啪啦地枯草枝曳曳作响,融融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竟觉出一些,微许的温暖。
煎好了药,拿布垫了端起转过身,却猛然被门外站立的身影吓了一跳。
滚烫的药罐一偏,只觉十指钻心地疼。
在地上跪了,“奴婢参见王爷。”
他盯着她,“恨我吗,沉鱼,因为我废了你王妃的位子?”
她苦涩一笑,心,却是泛起了一丝的疼,在他的心中,还是那样想她的啊。只是,她又何曾贪恋过这王妃的虚名?
“奴婢这王妃的位子,本就是王爷给的,王爷想要废除,自是废除了便是,奴婢无它想法。”
“哦?”夜铭熙扬眉,声音,却是充满了讽刺,“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如此坦然。”
她端好了药罐,盈然转身,“如果王爷没事的话,那奴婢先行告退了,小翠儿……她还在发着烧。”
“为什么不求我?”身后,却猛然响起一句急迫。
她的脚步一停,转过身。
雪白的背景下,他的身影是那么地熟悉,表情是那般地凝重,带了一丝急迫,仿佛初见他那天,他说,为什么你不求我呢,求我买了你?
刚刚那句急迫的声音,变为一丝质疑的口气,“我是说,为什么你不求求本王呢,假如,本王愿意放你一马的话――”
“求?”她却惨然一笑,“求你,有用吗?”
求你,你就会放过我了?就会相信,自始至终,我都是清白的?
求你,有用吗?
夜铭熙一愣。
她却已咬咬唇,转过身,端着药罐飘然而去了。
一夜落雪,万籁俱寂。
鹅毛般地大雪洋洋洒洒,飘至黄昏,才缓缓地住了脚。
披袄来至门外,只觉外面银装素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地作响。
寻了半天小翠儿,才在后院的假山一隅撇到她的身影,慌忙一路寻了去,却远远地隔着假山,耳边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此事万不可让姐姐知道,否则……”
假山的另一侧,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可是,那人就呆在王府中,王爷也没有限制她的自由,难免不会让鱼儿打个照影……”
“我不管……否则,就别怪我……”
脚下的步子,骤然停住……
吃过晚饭,外面还敞亮得很,整个大地被白皑皑的雪覆盖着,亮如白昼。
她放下碗筷,“小翠儿,不如,我们去外面赏腊梅吧。”
早上醒来的时候听丫鬟们讨论说,王府里栽种的腊梅开了,因为是头一年,所以开得分外绚烂,一朵朵地梅花赶集似地簇拥在一起,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