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爱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
脚下的步子登时止住,沉鱼……
原来,不是她啊……
将她买回来,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是一个圈套。
刻意为她解困,又刻意为接近她夜半送油饼,为的皆不过是打探她为我所用的可能性。倘若将她安插至冯镇南身边,将来必定会派上大用场。
却不知为何还是在最后的关头心生不忍,或许,是她的单纯吧,让我最终改变了计划,去了合欢阁。
她的消失,让我第一次冲着长风发了火。我不明白自己的火气为何会那般大,只是责怪着他为何没有看好人。
然后,长风忽然问了我一句,王爷买她来,本就不为让她留在这里做奴做婢,那她去了哪里,又与王爷何干?
我愣住,无言以对。
的确,将她买来,本就没想过要将她留在身边,只是,她突然间消失了,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吃饭的时候郁郁寡欢的,连晚上睡觉都有些失眠。
是因为,我太思念莲儿的缘故么?
及至第二日在将军府看到她,才蓦地松了一口气,一日未见,她竟已从街边卖身的奴婢变成了将军府的二夫人,望着她与冯镇南在一起黏腻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竟会浮现出一丝不快。
原来,竟然是人家主动想要入这将军府的么,没想到,小小年纪,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叫她一声夫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让我心中大快。
她从宴会上离开不久,我便找了个理由,溜出了席位。
在角落里找到她时,她好像正在发呆。寂静的月色下,她身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倾城的脸庞与身姿,皆与莲儿别无二致。
这是第二次,我将她误当做莲儿。
却在手要触到的那一刻,被她硬生生扯回现实,奴婢沉鱼,参见王爷。
心中一气,连声音都开始带着冷嘲热讽。她却始终一副淡然的表情,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分明。
直至她的那句“被王爷送来”脱口而出,我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不是她自己主动进将军府的么,为何她却口口声声,是被我送来的?
我说,你可以做夜王府的一名普通婢女。只要她点头,我即可便可以带她走。
她却淡淡拒绝了,不带一丝火星的眸中若一汪死水,咬定了是我施计将她送入将军府,又如何肯相信我会救她出去?
为报恩,她心甘情愿当我一枚棋子。
我虽愤然,却也只好任她留下。
向来,我不勉强人的,更何况,她能留下,倒也正符了我买她来的初衷。
原本,我以为我不会在乎,就算只是须臾地痛了一下,却也只是刹那的不平衡。明日过后,一切仍旧一如往初。她是我的棋子,我是她的主人,除此之外,便不再有任何关联。只是心里隐隐的纠结却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长风跟我坦白的时候,第一次,我与他爆发了争吵。除却九年之前初遇时的打架,除此之外,我们连脸都很少红过。他说他是为了我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他便擅自做了主。他说,铭熙,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不要为此耽搁了我们的计划,好么?可是,怎么能好呢?她明明就是她啊,在那棵树下,她紫衣翩翩地站在那里,眼中的惶恐就如当年将她从马车下救出来时,那双惊慌失措的眼。我闯入了将军府,在看到她衣衫凌乱的那一刻,心中的怒火直冲脑门。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对冯镇南出了手。当我抱着鱼儿走出门去的时候,分明,听到座位上一声轻轻的叹息。我知道,他失落了。两年前,莲儿死去的时候是这样,两年后,将鱼儿带走的时候他亦是如此。只是,我已没有精力去沉及他。我现在沉及且唯一沉及的,便只是她。在马车上,直接对她冷了脸,连下车时都不愿跟她说一句话。她就那么愿留在冯镇南身边么?她就那么喜欢他?不过一日的时间而已,她竟已有了心上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将她送入四合院。那座专为莲儿购置的房子,不允许任何女人接近的房子,在两年之后,第一次住进了人。其实,我是内心煎熬了几天之才再次踏入院门的。院子里被收拾得很整齐,很利落,她惊慌地跪在那里,脸上还带着一丝受惊后的急迫。可是,我还是在去过屋中之后打了她。原本脏兮兮的房间,经过整理,干净而素雅。可是,她怎么可以改变屋中物品的位置呢,那是莲儿在世的时候亲手布置的啊,她又怎么可以?还是决定返回四合院,尽管对她不满,可是毕竟我更有责任。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在院中,连个送饭的丫鬟都未曾派遣,这四合院的规矩,她又如何能懂呢?在门口看到她,却是她提着一盏灯笼出了门。
本想阻止她,脚步却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
这个笨笨的蠢女人,居然会去西岭山,连白日里都错综复杂容易迷路的地方,她竟敢只身夜闯?
如果不是那几个人的出现,我根本就不会现身。连我都要藏得隐蔽难寻才能保证不吓到她,那几个肮脏的下九流,也配?
其实,也是走过一瞬间的疑虑的,荒郊野玲的山里,又怎可能会半夜出现土匪?
可是,当我看到那几个禽兽对她不轨的时候,又如何能忍得了?
几乎毫不留情地,招招毙命,却不想还是受了伤。可能是因为月圆之夜的原因吧,发作的旧疾使得我行动颇为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