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年底,昆山火车站国军补给点,雨。
东北军49军109师后备补充团一营一连一排长李远,背着枪快速穿过候车室来到站外,迈着标准的步伐,每走的一步,像用尺子量过的一样,一样的距离,分毫不差,更甚至踩下去的力量都一致。
执勤宪兵看着他是军官没有敬礼,能走出这气势的军人,不是第一次见到,也没拦他让出示证件。
车站外广场上到处是物资,战略物资准备进入车站,运往南京。食品、被服、药品,是给前方军队的补给,军队已经溃败下来,停止了向东输送各种物资,堆积如山。
卫生队征用的民房,墙上刷着一个大大的红十字,昆山火车站已被征用为军事设施,为防日军间谍,除军人及持特殊证件的人外,其他人是没资格进入车站的,现在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军在委员长仓促安排下的大撤退。
站外广场人山人海,大部分是军人、劳工及车站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将各类物资,通过火车站房旁拆除了围墙的往车站里搬、送。
压?气氛跟头上的铅云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跟警戒线外的贩及报童吆喝声混在一起,更是诡异。
东边传来大口径炮弹爆炸声在漫云层上翻滚渐远,一声接一声,周而复始。
李远平静的到外围警界线旁报童那儿买了三的报纸,最近三,报童选的地方不错,这地方买过期报纸的人贼多。
回到停在冰冷铁轨上车厢里,连里的只剩下二排长、三排长,连长连副不在,应该是去了团部,几个班长正在吹牛。
命令会随时随地下达,前方战场形势不容乐观,李远招呼了一声坐了下来,二排长三排长靠近了李远,二排长递上了一支烟,三排长从贴身的包里摸出了一个煤油打火机,打燃火,三个排长凑在一起,像往常一样,车厢里的兵们都等着一支烟后李远排长跟他们讲解那些报纸上的大事,解解闷。
烟尽,兵们也往他们跟前靠的更近一些,一连三个排七十多人挤在一节闷罐火车里,尽管有冷风不断的从还没关的门吹进来,车厢里还是憋闷,但总还是比那些在挤在站台的溃兵在冷风里瑟瑟发抖要好的多。
大部士兵们或卧或蜷,习惯了除连长之外,大路道消息就听李远的,还更灵通一些,据李排长可是喝过洋墨水的人,看报纸是李远带来的习惯,大部分兵基本不识字。
后备补充团的兵是49军在华北战场战斗中受赡战斗人员伤愈后组织起来的,清一色老兵,李远是联络少尉。
不多会,一连的兵现在都知道了,此刻的上海防线已经崩溃,他们这支沿沪宁线东进的部队,任务是加入到作为掩护陈诚司令左路军撤湍断后部队49军109师,49军大部已经徒了太仓,距昆山60公里,补充团一昼夜的急行军就可以到达,但部队整编尚未完成。
主力部队人员损失太大,为拖住日军的进攻,掩护国军主力部队撤退,49军急需补充兵员。迎接补充团的将是对面的20万日军,有舰炮,有战车,只有6000多饶不满编109师都也许只是炮灰,补充团满打满算才一千来号,加进去冒个泡泡。
李远通过报纸上的只言片语分析出战场形势。
命令还是没到,兵们呆在没有火车头的车厢里,偶有下来活动一下手脚,放放水。
铁路两边是溃败下来的兵,有军官带领,看番号大部分是74军的,一路向西,步行,多日未洗破旧的军装,本是白色的衬衣领改了颜色,粘在一起的油亮的头发,幽黑的面容,长长的一条颓废景象。
东北军的编制到李远所在补充团这没那么点讲究,临时整编的补充团作为团一级的军队在国军序列没有挂上番号,暂归49军109师所属,师长高鹏远听过没见过,李远的一排加上排副就26个人,不满编,东北军标准排4个班每个班10人,正副排长卫生员一个火力组应46人。
雨下的不大,但没人愿意在雨中久呆,站台上无神的伤兵等着上火车,开往西边的火车即将送他们回南京,能走动的在向西边目标南京蹒跚着,有军官及溃兵收容所的人带着他们,也还算是有纪律。
吃饭的点到了,李远习惯性四下瞅瞅,跳下车厢,把手里的步枪反背肩后,与从车厢里走出来的二排长三排长互相看了看。这就是一连的三个排长,整队的事自有副排长做,二排长杨勇,不高不矮普普通通的叫杨勇,爱发牢骚,老兵油子,三排长高杰,个头挺高,枪法好,老实勤快;三个排长认识并不久,都是在整编伤兵时认识后凑到一起的,倒是挺团结。
“李排长,接到命令没?快到了吧”二排长杨勇问。
“火车就到这里了,估计还要走一段路,很快就会见到罗圈腿矮鬼子,”
口径火炮击发后,炮弹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夹杂在爆炸声中也隐隐能听到,这会倒是没听到大口径舰炮的声音,国军已溃败。大口径舰炮催毁工事,口径炮步兵及装甲部队进攻时进行火力压制,飞机航弹精确轰炸。
听李远这么,二排长乐了:“你这话的,我爱听,这火车坐的屁股都肿了。”
“李排长,八十万大军都干不过鬼--罗圈,我们起个球用,不是又把我们当炮灰使?呃,这可不是我的啊,连里都这么。”二排长杨勇嘀咕道。
李远没有接话:“吃完饭再”。
一人一盒粥两馒头,一勺咸菜就直接倒在粥里,咸菜炒过,中间夹杂有肉粒,没人吭声,稀里呼鲁的声音很大。吃不完的就把馒头揣干粮袋里,习惯了。
灰白的围墙边,临时厕所不够用,围墙边不高的缺口处的外边不需要任何人指引就承担了厕所部分功能,浑黄的顺着下水道流往不远处的河里,蒸汽火车在补充煤和水,准备返程,完事后的兵们将随身的水壶装满,在军官的带领下往候车室里钻,车厢里憋闷,广场上冷。
一连长跟连副终于出现了,看样子也是跟团部几位大佬磨唧老半,李远习惯性的抬起了手瞄了瞄,才想起把唯一值钱的在德国买的瑞士表早以低价换给帘铺。
连长其实也不知道他的底细,都是49军的人,李远是上边安排下来收拢伤兵的,好象是私放抗联分子犯了错,调补充团来的,干了一年多从大头兵又升到排长,挺快的,身手不错,带兵也是厉害,据团长个人军事素质全团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汽车,坦克,机枪,大炮没有不会的,格斗更是听是从练过武的,当班长时一个加强班12个大汉没干过他,也就没哪不开眼的去找没趣了,自然没有人不服,军队里就看谁的拳头大。
但为什么团长没把他弄到警卫班就怪了,据是这个人坏毛病多,连长平时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坏毛病,何况军队里有几个人没坏毛病?能干上连长当然也不会是省油的灯,没必要起挖人家的老底。
三个排长一起敬礼。
郑连长还礼后:“火车只能走到这儿了,军政部传来消息,军部主力与左路军主力已徒太仓,军部会沿长江南岸随战区左路军撤退,我们沿太仓到昆山抄近路到太仓汇合109师归建后负责断后,部队打了半个多月,损失很大,精疲力尽,好在不远只有六十公里,咬咬牙的功夫,下边的还得哥几个自己想办法进战区了,一会儿通知部队全部集结。”
郑连长人不错,对兄弟们也挺好,都是从东北打出来的,远离家乡。
“一会儿跟到军政部的人去领补给,动作麻利点,这次咱们团最晚明凌晨必须到达太仓,与师部汇合,时间已经不多,师里在前线打的很惨,才收到消息,伤亡已经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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