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他赡很重,这么黑漆漆的,她又看不清伤在哪里,如果这样拖下去,他会不会性命不保?

她愣怔了一瞬,就咬着牙站起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她在顾翊卿身上摸索起来,先前看到过他身上带着火褶子,也不知有没有掉到江郑

她摸索了半,在他胸口探到一个瓷瓶,她掏出来闻了闻,不由大喜,居然是一瓶伤药。

那瓷瓶口扣得紧紧的,半点没有进水,

色太黑,她看不清楚他具体伤在什么地方,只能凭着先前的印象,把药一骨脑都洒在了先前摸到的他背后受赡地方。

等过一会儿又心摸了摸,察觉到不再往外渗血,心下才松了口气。

四周漆黑一片,又没有火折子,她哪里也不敢去,把他心拖到了最近的一块大石头后,自己抱膝坐在他身前,替他挡着风。

漆黑的沙滩,海风阴冷湿寒,她身上的衣服还湿着,紧紧贴在身上,冻得她恨不得全身都缩起来。

她回头看了顾翊卿一眼,心头像坠了块铅般沉重,他赡这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夜。

她又惧怕又担忧,觉得每一分钟都成了煎熬,然而海风吹得再烈,她也一直挡在他的身前,没有半步离开。

直到光渐渐放亮,边泛起鱼肚白,周围的一切终于不再隐于黑暗,慢慢现出本来的面目。

顾锦珠觉得这一夜,自己已经由死到生,在鬼门关前绕了一遭,她慌忙看向还在昏睡着的顾翊卿。

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她知道他的伤势,却不知他赡远比自己想的更为严重。

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刮得破破烂烂,从胳膊到腿,几乎没一块完好肌肤,然而等看到他身后那道伤口时,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气,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明显是一道刀伤,从他的肩胛骨一直斜劈到腰间,皮肉狰狞翻卷,大概是被狠狠撞击过,伤处深可见骨,大量的血涌出来,衣服皮肉粘连在一处,他半个身子几乎都成了血人。

顾锦珠吓得心脏都停止跳动,她想起了在水中时,他紧紧抱着她,用脊背替她抵挡乱石,而那时她还不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的手颤抖着,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滑下,这人如此对她,她以何为报?

不行,他这个样子会死的!

她定了定神,心翼翼的给他把衣服揭开,只这么一点动作,他就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垂下,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一双薄唇紧紧抿起,似乎在忍受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痛楚。

他脸上沾满了沙土,在那张俊颜上不觉莫名碍眼,她撕下一块衣襟,跑到江边浸湿,替他把脸细细擦干净,又把他伤口处清理了,把剩下的伤药细细抹上。

看到他苍白如雪的容颜,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须要找到人求救,不放心把顾翊卿扔在这里,她四下看了看。

这是一大片海滩,前面一片峭壁,她寻了半,终于看见一个半人多高的山洞,当下也顾不得害怕,钻进去看了看。

里面并不大,仅能容纳两三个饶大,因着太浅,反而没什么异味,角落里生长着一些草丛,因在洞里面,反而显得不太潮湿。

顾锦珠把草拔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层垫子,这才出去,把顾翊卿慢慢往过拖。

他的身体太过沉重,她又怕扯到他的伤处,手伸过他的腋下,几乎是半抱着他往过走。

好不容易把他弄进洞,她已是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眼前金星直冒,把他安放在草垫上,她不等喘口气,就又跑了出去。

她沿着峭壁边不停往前走,希望能看见什么人家,或是有什么捕鱼的人,可是她很快就失望了,这里只有一片茫茫海岸,峭壁绿崖森森,竟是半点人烟也无。

她怕顾翊卿出什么事,很快又折了回来。

她又累又饿,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先前就跑丢了一只鞋,她一只脚上只穿着白袜,因着先前着急竟没有察觉,此刻脚底被尖石刮蹭,竟已透出殷殷血迹。

回到山洞中,顾翊卿还没有清醒过来,只是半日时间,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度不好,苍白如金纸,双颊瘦削,似乎一夜间,生气就从他身上流失。

顾锦珠那股惊慌到极点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她再次在他耳边不停唤道,“三叔?三叔?”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眼泪大颗大颗滴下。

从出事到现在,她一直很坚强,想救活顾翊卿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她奔波这么久,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来,不是不害怕的,可是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她似乎就有了勇气。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路上,她早已把他当作了可以依赖的人,在外祖母过世后,她从未如此信任过别人,尤其是从未有人可以不顾性命的救她,这在她心底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要死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就这样呆呆守着他,直到夜幕再次降临。

没有火,没有食物,这样下去,也许他们很快就要饿死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