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等她溜走,顾锦珠就道,“七巧,你进来。”

七巧没办法,磨磨蹭蹭的走进去,冲她讨好的笑,“姑娘,您唤我?”

顾锦珠看着她,这个叫七巧的丫头这两倒极为老实,碧竹苑发生这么多事,她跑腿打杂,倒也做了不少事。

她脸色缓和了些,淡淡道,“那夫人在延福居,据有个我们院中的丫头做证,四姐是自己伤了头,跟三姐没关系,而且我故意拖延时间,不给四姐医治,听人那个丫头就是我们院中的喜鹊,可她偏偏又这两回娘家了,难不成那么多人,都是看错了吗?”

她话音刚落,喜鹊就在地上大声哭道,“姑娘明鉴,奴婢实在是回家了,一直侍奉在母亲床前,夫饶事奴婢一点都不知道啊”

顾锦珠没理会她哭嚎,问七巧道,“她你可以作证她回家了,是吗?”

喜鹊立时转了过来,有些委屈的冲七巧道,“七巧姐姐,那我不是向你过了要回家吗?这两我一直都不在府里,哪能帮夫人做什么证?你快跟姐呀!”

七巧眼睛珠乱转,支支吾吾道,“呃,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话音还没落,顾锦珠就淡淡道,“七巧,你可要想好,我碧竹苑可不养背主之人,如果证明了喜鹊的确吃里爬外,你却帮她撒谎,那就是连坐之罪,我权当你就是她的帮凶处置!”

她的声音那么平静,不带半点威胁,却让七巧的腿不由的颤抖起来。

她隐隐发觉自从四姐受伤后,这位大姐似乎不一样了,那样平静淡漠的神色,却让她心底一寒。

她正想开口,喜鹊却蓦地尖叫起来,“大姐,你这样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想平白无故给我安个罪名吗?这几奴婢确实只在家中,从未出门一步,怎么可能给夫人做证,七巧可以证明奴婢没有撒谎!”

顾锦珠不理她,转头问七巧道,“你呢?”

七巧咬了咬唇,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什么,突然把心一横道,“大姐,奴婢不知道,喜鹊从未跟奴婢过要回家”

她话一出口,喜鹊就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蓦地尖叫道,“你胡,我明明跟你过的,你怎么能这样害我?”

她转头,急切的向着顾锦珠哀求道,“大姐,您别听她胡,奴婢确实是和她过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守二门的赵嬷嬷”

她又哭又求,芸香却都听不下去了,冷笑着道,“那你偷偷跑去找夫人,在老夫人面前编排姐事非,差点让二爷和二夫人误会,来找麻烦,那那么多人都在场,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不成?还敢跑过来哄姐”

喜鹊哭叫道,“奴婢没有,大姐,你这是冤枉奴婢啊,奴婢虽是个下人,但也容不得您这样冤枉,您既然奴婢替夫人作证,那敢不敢到夫人面前和奴婢对质?用不着安这样的罪名!”

她话还没完,素菊就啐了她一口,满脸怒色,“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姐和你对质?”

喜鹊被唾了一脸唾沫,却狠狠一擦,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干脆在地上撒泼打起滚来,连哭带闹,口口声声顾锦珠想除掉她,又破口大骂七巧不是东西。

顾锦珠看她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狡辩,还敢在这里大闹,这种刁奴也算少见了。

她对杨柳道,“把她扔出去,杖责”她犹豫了一下,道,“十板子,然后把她扔出去,赶出碧竹苑。”

她本来想打二十板,效仿那的顾翊卿,可一想想杨柳劲力太大,别把她打死,才改口十板。

对于这样的刁奴,她一点都不准备心软,放着这样的毒蛇在身边,不定哪又会被反咬一口,所以她打定主意要把她赶出自己院子。

杨柳答应一声,把喜鹊拖出去,把她按在一条长凳上,几个婆子上去,按住她的手脚,杨柳亲自找了块寸许厚的板子,照着她的身下就打了下去。

喜鹊蓦地一声惨叫,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几个婆子差点按不住她,杨柳不再留情,板子一道一道带着风声,照着她的臀部挥下。

喜鹊被打的皮开肉绽,没一会儿功夫,身下衣裳就洇出血迹,惨叫声连连。

开始还向顾锦珠求情,后来被打得实在痛了,开始破口大骂,连顾锦珠,带这院子里每一个人,都骂了个彻底。

素菊气得浑身发抖,这喜鹊真是疯了,连主子都敢辱骂,如果不是杨柳在行刑,她恨不得过去再踢她两脚。

木杖击在人体上发出“砰砰”的声,喜鹊叫的实在惨烈,幸亏碧竹苑地处偏僻,要不然全顾府的人都得被惊动了。

几个婆子缩在旁边看着,吓得瑟瑟发抖。

顾锦珠一直数着棍数,听她叫的太惨,生怕杨柳力气过大打死她,一到十下,她立刻挥手道,“好了,停!”

杨柳停住棍子站在一边,脸不红气不喘,似乎根本没用多少力一样。

喜鹊被打得整个屁股都开了花,下裳被血洇湿一团,有气无力的趴在凳子上。

顾锦珠命杨柳把她拖出去,扔在碧竹苑外面,开始还有些担心她伤势过重,哪知没几下,她就爬了起来,嘴中中居然还有力气骂骂咧咧,狠狠看了一眼碧竹苑,踉跄着离开。

处置完喜鹊,顾锦珠只觉得心力交瘁,她不过才十四岁,之前从来没有这样下狠手处置过下人,可在顾府中,她逼着自己变的心狠,如果她不能让自己强硬,不光是对付不了甄氏和姚氏,还会被这些刁奴欺在头上。

可到底心里十分不适应,眼前总是晃动着喜鹊带着血的下裳。

但是通过这一顿杖责立威,碧竹苑的气氛明显变了,之前只有芸香素菊两个丫头全心为她着想,杨柳混混沌沌,虽然力大无穷,却只会她什么才做什么,没有自己的主意。

翠就像个隐形人,成窝在厨房中不出来,七巧心思太花,她信不过她,其他几个婆子表面上恭敬,实际上也没有多把她放在眼里,只是忌惮她身后的顾翊卿,对她的吩咐不得不从而已。

可是今晚她发威后,那些婆子态度明显心谨慎了许多,上晚饭时会心翼翼的觑着她的脸色。

连七巧都老实了许多,伺候开始尽心尽力。

她明白,有时候用手段立威是必要的,经此一事,自己院中大概会消停许多,就算是再有人有什么心思,大概也会掂量一二。

晚上,她终于睡回了自己的床,这两顾玉容住在这里,她只睡在隔间壁橱,晚上也休息不好。

吃过饭,她稍稍洗漱一下就早早歇下了。

半夜里似乎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雨声不停的敲打着窗棂,大概是入了秋,气渐冷,她紧紧裹着被子也觉得身上寒气萦绕。

半梦半醒间似乎又看到了喜鹊,她满面狰狞,浑身上下滴着血渍,一步步向她走来,像在责问她为什么要冤枉她。

顾锦珠立刻惊醒过来,浑身上下出了层冷汗,衣服被浸湿紧紧贴在后背上,她心口怦怦直跳,竟觉得身上透出股寒意。

窗外刚蒙蒙亮,她被噩梦惊醒,再也睡不着,躺下来刚想强迫自己再睡一下,就陡然听到窗外划过一声凄厉的叫声。

顾锦珠被吓得打了个激林,外间芸香和素菊也被惊醒了,传来悉悉率率的穿衣声。

珠帘被撩响,芸香披衣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有些担忧的过来,“姐,怎么不睡了?”

顾锦珠蹙着眉道,“外面怎么回事?”

芸香摇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素菊出去问了。”

顾锦珠没有话,外面光隐隐射进,屋里摆设的轮廓渐渐清晰,她却觉得眼皮直跳,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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