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县一带吃份子酒,请的都是周边人,前来吃喜宴的人,一般都是踩着点来,一般也就提前十几二十分钟。
民国时期,钟表普及的不多,多数的村民都是用日冕计时,所以乡亲们在这种事情上都是见机行事,别人走我也走,聚群而动。
呜丫丫的唢呐一响,大路上、路上、田埂里,尽是快步疾走的村民,只是一会儿时间就到了,瞬间把四五十张八仙桌挤满。
仙霞贯(观)的顶柱、钟氏族长钟福带着后辈姗姗来迟,被方萃行请到了邦兴公的桌上。一会儿时间周祀民带着周兴南也到了,又凑到了邦兴公桌上。
一桌八个人,周祀民和光裕堂的关系自不用多,钟家与光裕堂也有生意上的合作和往来,彼此并不拒绝,一桌人其乐融融。
仙霞贯最受礼仪看重的就是老人和孩子,看到北福和邦兴公并排坐在主座上,钟福丝毫不介意,时不时拿筷子逗弄他,周祀民甚至玩性大发,甚至嚷着要请北福品尝一下碗里的美酒,把筷子沾到碗里的谷烧酒,趁着北福不防的时候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辣的北福不停的吐舌头,一桌人哈哈大笑。
方姓做为仙霞贯的大族,方萃行更是方姓的脸面人物,酒宴办的着实丰盛,一道菜一道菜接着上,皮蛋、鱼丸、肉丸、金骨子、米粉鱼块、扣肉、冬笋、菜豆、香菇、木耳样样皆有,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就上了十几道菜。
看架式,完全就是按照仙霞贯周边办酒的最高规格13道菜准备的,特别的丰盛。
周祀民叔侄据案大嚼,一口酒一口菜;朱学休‘番薯’也毫不示弱,喜欢哪样就挑哪样,只要不挑到他人面前的盘子里就好。只有邦兴公年老、北福年幼,只是挑些松软、合肠胃、或者是没有辣椒的菜式入口。
酒宴上男人能吃,女人却不能吃。
依仙霞贯的规矩,男人桌上的任何菜都能动,但女人桌上不校女人吃酒宴的时候,只是挑三两道“水菜”用以佐饭,其它的菜都在饭后按人头分开,每一个人每一样菜都分一点,然后用荷叶、油纸包着带回家,典型的吃完喝完,最后打包带走。
酒宴过后,女人大包包的带走,男人带回家的往往是不多的、只有三两块或者是三五块的金骨子或者是粉炸鱼块,还有那满身的酒气。
虽是满身的酒气,但仙霞贯酒宴上的气氛并不浓烈,很少人隔桌敬酒,有的只是相邻几桌或是本桌人独乐乐。
今的喜宴是乔迁酒和孩子的满月满,连新人结婚的敬酒仪式都没有,也不过是二十几分钟,喜宴就进入了尾声,唢呐再次吹了起来。
唢呐再次吹响,院里院外一阵凳子响,四五十桌吃饭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接着就看到厨房里的大厨、帮工穿着蓝裙,手里托着红黑相间的案盘走了出来。
案盘里放着几个大碗,热气腾腾,碗里面摆着的正是仙霞贯及周边吃酒待客的头号正菜——红烧肉正字块。
仙霞贯及周边吃宴,要是宴还好,规矩要少很多,稍微注意一些就无伤大雅,但是到了大宴上,规矩甚多,出正字块要起立,这是对主家的尊重,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邦兴公一桌人也不例外,全部站了起来,连带着北福也懵懵懂懂的跟着邦兴公等人,从条凳上跳了下来,立直身子。一直等到全部的正字块都上了桌,上材人拿着案盘往回走,众人才又重新入座。
上过正字块,就代表着宴席真正的进了尾声,女人将桌面上的菜式分过之后就能带走,男人将杯里的残酒喝完就能离席。
上过正字块,不过是几分钟,大门外就传来了送客的鞭炮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一响,桌上的人都起立往外走,只有少数几桌动作慢的表嫂,有人在执筷还在分菜。
方萃行父子俩,一位站在大门外,一位站在院门口送客,不停的作揖送别,院里院外的人员纷纷离云,邦兴公拖着北福,领着朱学休等人也往外走、周祀民叔侄、钟福等人也一起随同。
出到门外,邦兴公才发现院了里坐的全是仙霞贯各族各姓的头脸人物,尾田村光裕堂朱氏、高田村周氏、仙霞贯(观)的顶柱钟氏、观田村馀庆堂刘氏,还有彭姓陈姓几家都到了,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方萃行的本家亲戚,尽是些贵客。
“邦兴公、慢走!”
“周村长,慢走!”
“钟掌柜,慢走,慢走!”
……
方萃行一一致意,从头到尾,从不冷落了谁,热情洋溢。
虽然心里藏着梗,乡长吴国清也还没有到,但方萃行还是想着将邦兴公一众快点送走,不生事端是为最好。
想法虽好,然而事情的结果不以自己的意志力为扭转,方萃行刚刚把院子里的众人送出门外,走出不过十几米,就看到屋外门围成了一个圈,不但原来在这里吃喜酒的众人没有离去,或者是去而复返,甚至还有人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挤过来,田埂上,水渠旁尽是飞奔的人群,络绎不绝。
四面八方的人围过来,围在外围,围成后个半圆,越挤越里,初时还是饭桌外面,慢慢的就挤到了近前,双方相距不过十几米,原来摆着八仙桌的地方站着的尽是人群。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刚刚走出大门的一众大佬,邦兴公、方萃孝以及各族各姓的头面人物。
众人还在门口站着,远远的就听到各种呼声、惊叫,还有人在哭泣,有孩子,也有成年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众人皆惊,方萃行更是面色大变,拿眼就朝邦兴公等人看了过去,正想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大喊。
“邦兴公要为仙霞贯的众多父老乡亲做主了!”
“求邦兴公为我们做主!”
“邦兴公,你要为我们做主!”
……
呀呀声一片,此起彼伏,众人听见,面色皆变,方萃行更面色雪白。“邦兴公……?”
“呵呵……”
方萃行话没有完,只喊了一声,邦兴公就笑了起来,边笑边走,转眼就走出了五六步,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方萃行道:“我过,我今就是来吃酒的……”
“……现在酒吃过了,饭也吃饱了,那就得该干活。”
先吃饭,后干活?方萃行听到一愣,面色再变,正想多几句,不想邦兴公突然炸雷般喊起。
“曾克胜!”
邦兴公大喊一声,早在一旁候着的曾克胜当即就快步奔了过来。
“有!”曾克胜双脚一并,举起手掌对着邦兴公行礼。
“带着你的人,把这房子给我捅喽,片瓦不留,楼板、窗户全给我砸了!”
邦兴公手指着方萃行家里住着的新旧两栋房子,对着曾克胜吩咐道:“注意安全,把屋里的人全部赶出来,不要有伤亡,尤其是老人和孩子!”
“是!”
曾克胜两腿一并,行礼之后转身就走,眨眼之间就见屋外两侧各有几十个民防团的成员列队往大门里钻。
“邦兴公……”方萃行大惊。
曾克胜前脚刚退,方萃行后脚就平了邦兴公面前。
“邦兴公,手下留情……”
话未完,方萃行就被人拖住了,两位精悍的汉子一左一右的夹住了他,拖离了邦兴公的面前,远远的拖开了五六步。
“邦兴公……”
“邦兴公,有话好好!”
方萃行拼命的挣扎,但无济于事。
邦兴公冷着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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