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断流逝,就在米洲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苍老声音,“向东三里,我等你。”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米洲就听出这就是那个老妇人的声音。她不再说话,跳下屋顶,将小丫塞给司马露,一声不吭的出门而去。
“她一个人恐怕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墨玄机担心米洲安危,戎跃思量片刻道,“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我们不能离的太近,走吧,去看看那个老妖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米洲出门快步向东,她心中惦念的只有方暮的性命而已。夜色被朝阳逼的缩成一团,三里路在米洲脚下变得异常遥远。耳边的寒风呼啸,她身上的衣衫却单薄。汗水被风一吹,腻在皮肤上又湿又凉,十分难捱。
鹿台镇东三里之外,有一片荒坟。隆起的土包像一座座屏障,挡住了后面阴惨惨的阴魂。米洲忍不住一阵颤栗,这种地方有狐狸,有鬼火,她最怕了。可是为了方暮,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婆婆,我来了,你在何处?”米洲乍着胆子叫了几声,一个灰色的身影佝偻着从一棵老槐树后面走了出来,“我在这儿,姑娘好胆量,竟一人前来!”
“是你故意将小丫留给我们,又丢下锁灵石让我们去那个山洞,趁机让魔物袭击镇上的百姓!”米洲冷静道,“你和这镇上的人有仇,还是专门来对付我们的?”
老妇人慢慢转过身,浑浊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无奈,她道,“我和小丫的仇人,也不过是镇上的几个劫匪而已。他们杀了小丫的爹娘,我们祖孙两个无依无靠,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所以你们,你们!”米洲忽然想到什么,“你将自己变成不生不死的魔物,带走那些劫匪,并杀了他们?”老妇人点点头,“不错,但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们,想想看,小丫还在你们手中,若我真的那么做了,你们还会善待她吗?”
“不,”米洲说,“孩子是无辜的,即便方暮因此丧命,我敢保证,我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会好好待她的。”米洲了解大家的脾性,即便是黎晴雪,也不会忍心对一个只有四岁,孤苦无依的孩子下手。老妇人有所动容,开口道,“那年轻人中的尸毒十分难解,我这里也只有一些可以暂时抑制尸毒的解药。不过……”
她忽然苦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丢向米洲。米洲急忙接住,正要道谢,忽然发现那老妇人的手迅速的腐烂,化作脓血滴在地上。米洲大惊失色,“这是?”
“我已是死人,身上尸毒太重,需靠这种药保持身体不腐。”此刻老妇人的双臂已经去了一半,她继续说,“制造魔物之人,每半月会给我们一次解药,大仇得报,我无须再听命于他。这解药,也就只有这些了。姑娘,多谢你们照顾小丫,不要告诉她我不在了,那孩子没了爹娘,已经够苦了。”
“可是,可是……”米洲心有不忍,她捏紧手中的解药,不知该救这老妇,还是狠心看着她化为脓血,去救方暮。
“姑娘不必为难,我活了五十五岁,已经够了,快回去吧,他的尸毒若是发作起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此刻的老妇只剩下一颗头颅,她冲米洲笑着,眼底满是祈求之色。
“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丫,若有违誓言,不得好死!”米洲含泪看着她一点点消失,直至不见。米洲身后,墨玄机若有所思,“这老妇人最多只是替罪羊,幕后主使却未露分毫。那些解药也只够方暮撑上几天的,咱们不能懈怠,必要将那人揪出来!”
当他们带着解药回到侯家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一片狼藉,更有不少下人被人打伤,倒在地上呼痛不止。戎跃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不好,方暮!”他冲进方暮房中,果然看到床榻之上空荡荡的,方暮已经不见了。
“不好,方暮不见了!他定是被那些魔物带走了!”戎跃恨不得抽自己两下,若不是追着米洲去见那老妇人,方暮也不会出事。
这时候侯才良听到他们的声音,才连滚带爬的冲桌下爬出来,他带着哭音道,“不,不好了,你们走后不久,那位方将军就醒了。他忽然发了狂,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我们抵挡不住,就任凭他闯了出去。方将军那个样子,太,太可怕了!”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米洲几乎把手中的解药捏碎,“恐怕是尸毒发作,才会发狂离去!我们现在必须找到他,以免伤到更多人!”
侯才良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方将军身份贵重,若在鹿台镇出了事,我可真是担待不起啊!”
这时候司马露检查过所有房间,发现小丫和黎晴雪竟然也不见了。她揪最才良的衣领问道,“那小女孩儿和我师姐呢,她们去了哪里?”侯才良连忙道,“放心放心,她们在我夫人的房中,很安全!”
“我们在这儿!”黎晴雪拉着小丫出现在众人面前,司马露问,“师姐,你可见到方暮往哪里去了?”黎晴雪忽然簌簌落泪,“我出手拦他,他竟然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离开了。”司马露急道,“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和方师弟置气,他被魔物咬伤,中了尸毒,只怕再不快点儿找到他,尸毒发作,他,他就会死的!”
“什么!”黎晴雪一直待在房中,这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她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去找人!”
方暮伤了不少侯家的人,侯才良虽然万般不情愿,但碍于方暮的身份,还是派人同他们一起到镇上寻人。
天色大亮,所有人几乎将鹿台镇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方暮的踪迹。当他们回到侯家汇合时,满身疲惫又焦急万分。戎跃说,“方暮虽然中了尸毒,但灵力还在,若他有意离开,只怕已经不再鹿台镇了。”墨玄机说,“奇了怪了,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