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方暮才明白,从一开始李清就不是冲李二来的,而是冲展星然来的。李丛才死,这些人就赶到了,只怕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躲在暗处,只等他们动手,才跳出来“管上一管”。只是方暮不明白,他们若是想要为难李二或是展星然,也不需要搭上一条人命,或许这中间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方暮缓缓站起身,假装向死者致哀,走到李丛的尸体面前,暗暗用灵力在他尸身上探查。四肢胸口毫无破绽,更无迹可寻。但当方暮探查到李丛被展星然打中的太阳穴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在此处太阳穴中,一根细如牛毛的长刺阻断了运行的气血。即便展星然不动手,他也绝活不过三天。只是,李丛死前到底知不知道这根长刺的存在。如果他知道,是什么让他甘愿赴死。如果他不知道,又是谁在暗中害他?
许多解不开的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的方暮心中烦乱。而李清则喋喋不休的力证杀人凶手不是李二而是展星然。
“当年颖慧还未出嫁时,就隐隐的有些传闻,别说李二这个亲哥哥,就是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如果李二真要害了李丛,何必等到今天。这许多年里,他有无数的机会对李丛下手,且如果那么做,也不会被人发现。而我们可以假设,颖慧的亲生儿子,定会把母亲当作世上最生生无比的存在。乍然听到有人侮辱亡母,且污秽不堪,怎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呢?除非,他是个聋子!”
李清抬高了声音,还挑衅的朝展星然看了一眼。果然,这一看再次激怒了展星然,他拼着命的要冲过来教训李清,被方暮和怀星两人死死拉住!
“李二,事情到底如何,你自己说!”老族长一碗水端平,不能不给李二辩解的机会。李二坚持说,“人是我打死的,什么印记不印记的,都不能作数!星然满肚子的怒气,本来也是要动手的,是我呵斥他,不让他动手,星然,是不是?”
李二几乎是在用目光逼迫展星然,展星然却不愿违背良心,只把头转到一边,不肯说话。李清则拍手大笑,“李二,你可看清楚了,你这外甥果然是条好汉,不肯领你的情呢!”
他转头向老族长道,“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老族长,请您决断吧!”李清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看的展星然眼里冒火。方暮却暗中对他说,“别急,老族长不会容着他乱来的!”
果然,老族长沉吟片刻,问李清,“李二送三个孩子走,是我同意了的。只是,他们走的那条路,是通向外面的。我虽是老糊涂了,但还记得,若没有特别要紧的事,那条路每年只开一次,须得我的同意,才能走。你今日为何带了那么多人,到那条路上去了?”
姜还是老的辣,老族长一语中的,话虽然说的缓缓的,语气也还平和,但却问的李清一阵语塞,脸色青了又白,“我,我是听说,听说颖慧的儿子来了,所以想去看看。忽然又见到李丛鬼鬼祟祟的,担心他会惹出祸事,才悄悄跟着。没想到,真的惹了这天大的祸事,连命都丢了!”
“你若担心他惹祸,拦下就是了,为何跟在身后不出声,又带了那么多人。”老族长的语气变得犀利起来,李清倒退一步,半天才说,“我,我是担心一个人拦不住他。老族长,您也知道的,那李丛的无赖性子,谁的面子也不买!”
“你也知道他是无赖,还好好好,没有糊涂透顶!”老族长不轻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叫道,“方暮啊,你在李丛的尸身上发现了什么?”
原来方暮的那点儿“小动作”,老族长早就发觉了。方暮直言相告,“老族长明鉴,我在李丛受伤的太阳穴上发现了一根次如牛毛的长刺。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他也活不过三日的!”
“你,你胡说!”李清煞白的脸立时转了通红,用手点指着方暮道,“你是什么东西,在老族长面前也敢胡言乱语,大放厥词?什么刺,根本没有的事儿!”
方暮并不开口为自己辩解,老族长问,“李清,你查验过李丛的尸身了?”李清哑口无言,李二冷哼道,“他一出现,就急三火四的把我们带到老族长这里,何曾有时间看过什么尸体?”
“那就是没看过了?”老族长的脸直面李清,李清只觉得浑身生刺,哪儿都不舒服,抖了两下之后只好默认,“是,我还未看过!”老族长点点头,“那你是如何知道他的太阳穴中没有那根刺,方暮说的就是假的呢?”
“我,我不知!”李清颓然的低下头,“是我莽撞了。”老族长见他如此,又对方暮道,“你口口声声说李丛的太阳穴中有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也不好袒护一个外人,不如你取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老族长,不妥啊!”李二并不了解方暮有多少手段,心中担忧。方暮却说,“我需要一把锋利而薄的匕首。”老族长点头,命人取来。
这件祸事是展星然闯下的,总不好看着大舅舅和方暮两人拦在前面,替自己出头。他对方暮说,“我来给你打个下手。”
方暮不便在老族长的木屋中动手,就提出让他们把李丛的尸身抬到外面见不到阳光的地方,先用灵力探查道那根长刺的准确位置,然后用锋利的匕首微微化开一道细长的伤口,缓缓用灵力将那根长刺逼出来。
那长刺比发丝还细,又是白色,不易察觉。展星然和怀星在一旁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方暮所说的那根刺,忍不住一阵焦急。方暮见那刺已经出来了大半,就对展星然说,“去找一块儿黑布来!”
展星然顺手私下衣襟一角,方暮小心翼翼的用匕首挑着那根长刺,轻轻放在黑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