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星然果然没有夸下海口,当那盆炖的软烂酥香的羊排端上来桌的时候,所有人忍不住食指大动。黄晓蓉夹了一小块放进口中,轻轻咀嚼两下,幸福的笑容就从嘴角荡漾开来,“果然好吃,香而不腻,带着一股**味!”
“嗯,嗯,还有脆骨呢!”怀星吃的不亦乐乎,有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也顾不得擦一下。不过比起展星然来,怀星的吃相还算比较文雅的。这位鹰族王子,已经撸胳膊挽袖子,下手抓着羊排大吃特吃起来了。
屋外的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老店已经打烊,厨房里灭了灶火,唯一的伙计也去休息了。白爷笑嘻嘻的进来,“几位,饭菜的味道怎么样,还吃的惯吗?”
方暮挑起大拇哥道,“这羊排果然一绝,白爷,您这一手,在都城也是数一数二!”这一番不卑不亢的奉承,让白爷心里脸上都乐开了花,“不是我老头子自吹自擂,别的咱不敢说,这羊排在我手里,玩儿的转!得嘞,你们慢慢吃,我回屋陪闺女去了!”
听白爷提起闺女,展星然忍不住道,“白爷,您总夸自己闺女怎么怎么好,我可一次都没见过,您藏的也太深了吧!”白爷呵呵一笑,“这闺女啊,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怎么能让你这臭小子轻易看了去,吃你的吧!”
一道闪电,白爷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黄晓蓉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坐在她身旁的展星然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冷?我这就去把门关上!”
“吱呀呀”,屋门将风声雨声连同雷声一起关在了门外。黄晓蓉的脸色好了些,却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的呆坐在那儿。
姑娘家胃口小,何况是羊排这种腥膻之物,展星然并没有放在欣赏。反倒是方暮,看出了些端倪。
“黄姑娘,恕我冒昧,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嗯,不同寻常,或者说,不太对劲儿的东西?”方暮婉转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希望不会让黄晓蓉不舒服。
“是的,”黄晓蓉点点头,却欲言又止。方暮道,“这里只有咱们几个人,有什么话,你尽可以说。”黄晓蓉看了一眼窗外,,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那个白爷,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
“怎么个不对劲儿?”展星然一下子紧张起来,头顶的头发都跟着竖起来了。他知道,黄晓蓉的眼睛能看到那些东西,难道说,白爷也招惹上了?
靠山镇穷乡僻壤,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发生杀人越货之事。书馆里那些黑心店主因财起意的故事多如牛毛,难怪展星然会往这方面想。
黄晓蓉摇摇头,眉头微微蹙起,“说来也奇怪,在白爷身上看到的,和在其他人身上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怀星问,“有什么不一样?”黄晓蓉说,“从前看到的那些,都隐隐的带着黑气,戾气,分明是要取人性命的,就像今天早上那个农夫身上的姑娘一样。可是白爷身上的这个姑娘,温温柔柔,高高兴兴的,真是奇怪!”
“也是个姑娘?”方暮问道,“这个姑娘多大年纪,什么模样,穿着什么?”黄晓蓉说,“这姑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的很是清秀可人,嘴边有一颗红痣,十分俏皮。穿的是普通的花布衣裳,红底,白花!”
“不是吧,白爷的年纪,恐怕能做这个姑娘的爹了!”展星然脱口而出,方暮沉声道,“你说对了,或许这个姑娘,就是白爷的女儿!”
黄晓蓉一惊,“怎么可能呢,既然是他的女儿,白爷就该让她早早投胎去,怎么会留在身边呢?”怀星分析道,“星然说,数次到老店来,总听白爷提到闺女,却没来都没见过。你们想过没有,或许这个闺女从来都不存在。或者说,白爷的闺女,只有他自己看的到,咱们是看不到的。”
“别,别说了!”黄晓蓉到底是姑娘家,被吓得不清。方暮对他们说,“方才白爷说要回去陪女儿,对吧?”展星然和怀星一起点了点头,方暮道,“你们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从狐族出来,李二送了方暮一领斗篷,让他将背后的一对翅膀遮住。此刻,这翅膀正好派上用场。雨夜中,方暮双脚轻的不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的落在了屋顶上,下面就是白爷的房间。
房子有些旧了,瓦片也破了不少,方暮小心的用脚尖勾住屋檐,倒挂下来悄悄朝房里看去。
白爷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两副碗筷,只是一只碗里撑着白粥,而另一只碗却是空的。
“哎呀,年纪大了,少不得这里疼那里疼的,不要紧。”白爷笑呵呵的在同人说话,方暮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屋子里除了白爷,并没有其他人。
“前些年我攒下的那些钱,足够养老了,你不用操心。况且店里虽然客人不多,但也够我吃喝。只是,没能看着你嫁人,实在是……”白爷说到这儿,似乎有些伤感。
这样自言自语的“对话”,持续了很久。方暮认定,和白爷“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女儿,已经死去的女儿。
等他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后,展星然迫不及待的问,“你看到什么了,白爷他,他是不是?”方暮点点头,“黄姑娘看到的,应该就是白爷的女儿。只是我不明白,父女一场,人已经不在了,为何还不肯离去呢?”
“或许,是她担心自己的爹爹,就像我,也会担心娘一样。”为人子女,黄晓蓉很能理解这位白姑娘的心思。方暮却说,“人鬼殊途,阴阳两隔,这样对白爷和白姑娘都不好。”
“道理我们都能明白,只是毕竟人家才是父女两个,况且鬼魂这种事,只要白爷不承认,谁又能说什么呢?”怀星的担心不无道理。方暮看向了黄晓蓉,这件事,也只有她能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