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并非怕这些“表面”之物,怕的只是生命消逝的残忍。

——这是同东方明完全不同的姑娘。

许是从小便缠绵病榻,生不如死,东方明温润清雅的外表下,不仅敏锐多疑,更有颗冷漠的心。

便如幽冥血河塔历练一般,虽然是第一次见血,见妖兽修士之死,他的道心却毫无波澜。

只要不是亲近之人死去变好。

至于怜悯……

此身已是如此苟延残喘,又哪来余心心系他物?

不过,他和南宫姑娘也有相似之处,比如说都很少出门。

东方明趁着醉意,安慰似得低喃:“那是因为暖衣太好了,才会如此,才不是什么胆怯……”

“若是,能一直这样抱着暖衣便好了。”

暖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回抱住了自己。

东方明自个儿抱着暖衣时,心中只有贪恋,被回抱住时,整个人却醉的厉害,手脚有些僵硬,不知道往哪里放,心中压抑不住腼腆之情。

下一刻,暖衣的话却令他震惊。

暖衣说:阿明,我喜欢你。

“喜、喜欢……”东方明无措的抿了抿唇。

哥哥曾问过他,是不是喜欢暖衣姑娘,他当时否认了。

虽然有些意动,但是,敏感多疑却心性冷漠的他,其实很难喜欢一个人。

可是经过五年时光的沉淀,那份心动,似乎酝酿成了另一种东西……

喜欢是什么?

想念?贪恋?占有?

他都有,甚至更加深刻,这姑娘宛如他的救赎。

“原来……这就是喜欢……”东方明看着落泪的姑娘,轻轻捧着她的面容,柔软的指腹划过暖衣的眼睑,拭去泪珠子,坦然,“暖衣,我也……倾慕于你。”

低头,覆上暖衣的眼角。

他第一次为一个姑娘心动,第一次明白自己欢喜上一个姑娘,却又立刻被拒绝。

心慌意乱,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只能用笨拙的语言,剖开自己的心意,:“……暖衣,我笨,才明白过来自己喜欢你,你别这么快拒绝我好不好,我可以做的很好……尽力做到最好的……真的……哪里不够好,可以改……”

“南宫家与东方家之仇始于姻亲,与我们无干……我会……”

他能做什么?

东方明道:“我会努力修炼,直至得到你父母的同意……”

以他擅于隐藏的性子,若非真心实意,若是醉酒微醺,是不可能吐露全部内心的。

他与东方冥边聊边走,并不慌张,闻着沁人心脾的药香,身体耶跟着放松了一些,耐心的听完东方冥对他成果的一一介绍,将其记在心间。这是东方冥喜欢的东西,那也是他喜欢的东西。

就算东方冥不说,他也会提起给东方冥准备些符箓的,付出应当是双方互相的,无论炼丹还是符箓,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他笑着接过了东方冥的武器,然后径直走进了隔间。

他先给东方冥的武器刻上符箓,在脑中搜罗了一番防御型的符箓,最终确定下一个难度比较高同时也很适合这两把武器的一个符咒。

等弄好了这两个符咒,他已然有些疲惫,想着还需准备些别的,便拿出了随身备着的符纸,一一画起各式奇奇怪怪的符起来。攻击,防御,强化,还有一些别的用处的符箓,只要他想到的,就都有准备一些。

另外还特别准备了两张符,可以互相确定对方位置的,注入灵力甚至可以简单交流的。他能力有限,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算着时间,东方冥大概也已经炼好了丹药,便按下了那个按钮,携着东方冥的武器走了出去,将武器递给了东方冥,和两张符纸的其中一张,塞给了东方冥。

“这个符能够让我们互相感应到对方的距离和方向,一定要贴身带好,以防到时候走散了。”

他依旧带着笑意。

“我们出发吧,极北平原。”

爱情是一件玄妙的东西,可令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可令凡人与玄兽心意相通,跨越种族,结合在一起。以往东方悬壶关于情爱的了解来自话本里,来自丫头们捉弄打笑里,来自红袖招里。但观他人之爱,总觉浅显,待自己亲自趟一次爱河,走一遭情路,方知其中真味。

天阶突然下起了小雨,起初只有一滴,流珠般落入女子眼中,在澄澈的瞳孔上晕开,接着四周便响起淅淅沥沥之声。女子挥手扬起一段光幛,隔绝了雨落,却没有拒绝雨声。四野俱寂,雨声便格外清晰,绵绵密密的,悬壶心里似乎也下了场春雨,妥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