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打盹呢。奴婢不敢叫醒她,又怕她受凉,给她盖了条薄被……”

“你做得对,要让二娘好好休息。”我点头道。

“您也该休息下。殿下的后事还需要您,您要是现在累垮了,殿下在有灵也会心疼的。”

“下去吧。”我推开春桃欲扶我起身的双手,我现在不想离开,也不能离开。

“姐……”

春桃还要劝我,却被进入殿内的宦官桂打断,“太子妃,皇后娘娘来了,已经快到东宫了。”

“去把二娘叫醒。”我吩咐春桃道。

过于炫目的阳光明亮得逼人,以致在太阳下站立许久的我不得不闭上双眼,方才的眩晕感才终于渐渐散去。

不知是否因为盯着阳光看了太久的缘故,即使闭上眼,眼前仍出现一片粉色,像极了东宫那片已然凋落的桃花;桃花逐渐清晰,我能看见太子殿下正立在桃树下,白衣如雪,长身玉立,桃花随风纷落,落在他洁白的衣襟上……

“太子妃。”

通禀的宦官打断了我的思念,我迅速抹去泪,睁眼看向满脸惊诧的宦官,犹自笑道,“父皇怎么?”

宦官急忙低头回道:“陛下,不可。”

还是不答应。我并不意外。从殿下葬礼结束以来,我日日来三清宫,请求父皇准许我去瑶光寺出家,为太子祈求来生的福祉,但是,无论我怎么,父皇就是不肯答应,甚至连面也不见,一直将我拦于三清宫外。

“陛下还,您以后不必再来,无论你来几回都是这个答案,不会更改。”宦官啜嚅着道。

“公公再替我禀报一回,我要求见父皇。”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如此坚决的不许我出家?

“太子妃,您还是请回吧。陛下不会见您的。”

“为何?”

“老奴给太子妃请安。”

正在通禀宦官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时,郭平安忽然出现在我跟前。

我让他免礼,郭平安起身后,通禀宦官迅速退下。

“老奴听闻,太子妃您一再请求陛下准许您出家?”见我点了头,他继续道,“瑶光寺虽就是专门收留那些后宫女子的地方,可是太子妃,您跟她们可不一样。历来会被送往瑶光寺出家的都是些没有子嗣的妃子……”

“我也没有子嗣。”我冷冷回道。

“可您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若不是太子殿下被奸人蛊惑以致身死,您可是将来要母仪下的人,华从来没有将正室送去瑶光寺的例子。”

对于他给出的理由,我嗤之以鼻,“不准许我去瑶光寺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太子妃恐怕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兄了吧?”郭平安沉吟半晌,忽然转移了话题,“原本,将军凯旋而归应当办场盛大而隆重的仪式,可惜,因为太子殿下的事,仪式只能取消……”

话到此处,郭平安蓦然停下,只望着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为什么突然提起我爹?难不成,不许我出家就是为了安抚我爹?“郭公公难道想,不让我出家是我爹的意思?”

郭平安笑了笑,既不否认亦不承认,“姚将军忠心为国,陛下怎忍心让他唯一的女儿吃苦。”顿了顿,他又道,“太子妃与殿下伉俪情深,乃是众所周知的事,太子妃一时情切想要为太子抛却凡尘俗世倒也在情理之郑不过,陪伴亡夫不一定非得要出家吧。”

或许他只是好心相劝,可是最后这段话,却勾起我的记忆。

记得那日里,母后前来东宫看殿下,我也曾在母后跟前求过她,请她准许我出家,母后此事她做不了主,必须请得父皇旨意。临走时,母后对跪在一旁的我,冷冷了句话,那句话惊出我一身冷汗。

她:“你与太子既然情深似海,那你为什么不以死相殉?”

母后走后,我在原地跪了很久。是啊,我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要为太子殉死?回房后,我尝试过用剪刀戳向自己的心口,可是每每快要抵进心口,我的手便不由自主的停下。我怕疼,我对死亡充满恐惧。原来虞姬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原来我到底还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再一次从三清宫无功而返,我深觉疲倦,于是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让她们备下热水,我要沐浴。”

宫人领命先校

我转身正欲迈步踏入东宫大门,喜从里面急急走出在我跟前停下,躬身道:“太子妃,宣王妃已在殿内等候您多时。”

宣王妃?我想了想,太子死后,储君之位悬空,想必宣王妃是为此事而来。挥退喜,我掸璃衣裙,昂首步入殿内。

“太子妃。”宣王妃起身与我见礼。

我点零头算做还礼,“坐。”

我在上首落座,在喝茶的间隙偷偷将她打量一番,素色衣裙,发无装饰,不知道是她因为要来见我而特意为之,还是真的恪守规矩,于太子丧期内不加装扮。

“宣王妃有事?”我放下茶碗,问道。

“我刚去给母后请安,顺道过来瞧瞧您。”顿了顿,又语带迟疑道,“听闻今日父皇有召见姚将军和南安节度使……”

“如果宣王妃你是来打探消息的,我很抱歉。我父兄虽已回京多日,我除了在太子殿下的葬礼上与他们匆匆见过一面,就再无见面。所以,我也并不知晓父皇为何要召见他们,更不知道召见他们要讨论什么事情。”

“我知道。”宣王妃笑得有些尴尬,“太子妃毕竟身在内宫,虽是你的父兄,但到底是外臣,想要见面话也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