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初拿了玉牌,骑马行至赫和、西戎、北凌交界的边境小城,在客栈住了两日,盘算着以怎样的方式潜入琼州,这时,竟有人主动找到她,说是西戎的将领喝不惯赫和的清寡绵酒,要运送一批上好的烈雪烧去琼州。
那人说自家的老板娘惜命不肯亲自去,但又要打点新朝权贵,赶巧见顾予初与她有七分相像,给了一袋银两问可否代劳。
顾予初接过钱袋,那上面绣着一只白色的木槿花,便明晰了这人的身份,于是,第三日她们便押送着五百坛烈雪烧启程前往琼州。
半个月过去,一路上经过四座城池,通过重重安检之后,顾予初终于进入了琼州城。
还好她提前做好伪装,琼州墙上贴满了乐嘉彭康、束渊、以及自己的通缉画像,看来这启轻珏真是做了充足的打算。
入了琼州城,顾予初先是跟随商队去尚食局做了交接和登记,启轻珏推行稳定民心的政策,与百姓做生意一律不许压价和迟付,当即领到酬金的商队很是开心,出了尚食局便径直去了琼州自家的酒楼庆贺多日的舟车劳顿。
“启禀大人,他们去了丰谷居自家酒楼,第三天便离城,可一行人之中少了两人,一个账房,还有那个女掌柜,我们暗中进店搜查,只找到账房先生,却不见那个女的。”
玉泉宫中有探子即时将他们的行踪回禀给启轻珏。
“传令下去,严密监视丰谷居及各大城门,从现在开始,琼州城只许进不许出。”
启轻珏眯起眼睛摆弄着案上兰花,等了这么久,她可终于来了。
他哼哧了一声,这个女人还是像从前一样自负。他费劲心力张贴她的画像,让各个关卡秘密记录每一个入城的可疑之人,就是为了尽早将她抓住。
他的家眷扣在启帧手里,他心里虽不在乎,可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信义的好名声,也必须摇起这个大旗。所以他需要这个女人,无论她有没有用,也不管启帧是否会因她受制于人,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便不会放过。
大不了当着启帧的面直接了结了顾予初,只要能让他后悔难过,也是不枉费尽心计。
而顾予初这边,在城中绣衣使者的接应下,从丰谷居偷偷转移到一个绣坊,在那里她见到了弟弟束渊以及他的师父束关风。
“姐姐,这是母亲的师兄束关风。”束渊介绍道。
“束大人,感谢您对景横的救护之恩。”顾予初跪拜行礼,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不必多礼。”束关风扶起了顾予初,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眼里满是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惊喜与惘然。“尉迟予初,你和你母亲虽长的不像,但眉眼间的神韵和气质却是一模一样。”
顾予初同样怅然的笑了笑,若没有乐嘉还瑜给她的那副画像,她哪里还会记得母亲的样子,就更别提什么眉眼间的神韵和气质。
“你们俩个要不要这么客套,师父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小初,姐姐你以后就跟着我一起叫师傅。”束渊打破他们初次见面的尴尬。
“那到不必,小初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风叔吧。”
“风叔叔,眼下琼州这个局势该如何是好。”顾予初也不扭捏,直入正题。
“东境三国虽各有计较,但面对西戎,还是同气连枝。如今东启战事焦灼,西戎刻意讨好,北凌秘不发兵也是权宜,所以少主才让我和束渊赶回赫和,秘密潜伏,趁机打乱西戎后防。”
“如何打乱?我听说西戎宽宥相济的政策对赫和遗民是很受用,如今新朝统治稳固的很。”
“可西戎也抹不掉屠杀五城的滔天劣行。西戎为制造赫和朝廷无能的假象,散步大司马欧阳群芳在乐嘉彭康的怂恿下逼沙城守城军首领自裁,亲自开门投降的谣言,但据我们所知,事实正好相反,若是我们可以加以利用,到不难激发旧民的爱国之情,仇敌之恨。”束关风分析道。
“我们已经秘密联络很多赫和的正义之士,他们正奋力联络力图推翻新朝统治的力量。”束渊补充道。
“我曾在红钗军中任职,也认识几个戍城军军中之人,也许可以帮上忙。”顾予初说道。
“这个给你。”束渊将一本册子递给姐姐。
顾予初接下翻看,这里面记载的都是红钗女军的背景及住址,她欣喜不已,看来就算自己不回来,这凌不惑也做好了对策,可翻看一遍之后,她眉上的喜色突然转成担忧。
“大多数女军家住万里之遥,如今城门看守之严密,我出城恐怕费些功夫,但何时返程却无定数。”
“琼州城外女军,我们自有法子,至于城内的女军,仿若惊弓之鸟,可能需要你亲自走一趟。”束关风说道。
“好。”顾予初应下,“另外,还劳烦风叔叔关注下丁一的行踪和乐嘉彭康的下落,我还有一笔账要与他们算。”
“姐姐,这笔账我当同你一同与他们算个清楚,但你切记不要冲动。”束渊生怕她纠结蓝叶之死,做出什么不顾生死的事情来,赶紧上前劝戒。
顾予初点点头,勉强算是答应,这让他心中轻松了不少。
“西戎此次出征仅派出自有的人马,至于丁一仍旧负责琼州的守卫,虽与皇城内平和处之,可不得重用,心里恐怕还是生出不少不满,他的府邸日日有我们的人守着,等时机到了,办他是首当其冲。”
束关风摸着胡子,眼中却是凌厉,他生平是最讨厌这样背信弃义之人。“至于乐嘉彭康是躲进了祁云山脉,就凭他手里百来个赤血浮屠暂是翻不出什么花来。”
“他会不会入了三行书院?”顾予初蹙眉问道,毕竟现在的常院首也曾破例判乐嘉彭康为通才,想来是和乐嘉皇族的私交颇深,否则也不会如此庇佑。
“不会,书院有任何风吹草动,少主会第一时间知晓,小初,大可不必担心。”
“还有东启韩王启轻禹,他们是姑表兄弟,会不会秘密联合起来于东启不利?”
顾予初仍旧放心不下,下意识的盘算着东启之战可能的变数,可她关心东启之甚,让在一旁的束渊误认为她还是放不下启帧,他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抬头瞧见弟弟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多虑和失言,于是不再追问,找了休息的借口躲一躲这宝贝弟弟说来就来的脾气。
夜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