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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相生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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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帆伤势虽有好转,人却依旧昏迷,可这些,启帧不曾去瞧过一眼,到不是他不爱惜自己的属下,而是那日战船上那个女饶决绝和冷漠,将他二十多年的自尊和骄傲全然踏在泥里,即使过了将近一年,他呕心的烈火仍未熄灭。

这些怒、恨、悔、欲交织再一起,竟变成了一根铁链,将他的双腿禁锢。

想来不过一个营帐,东启一个门、北凌一个门,从主帐到此不过半注香的功夫,可他踟蹰了好些。

终于,在顾帆施针后的第十个夜晚,启帧迈进了那个营帐,此时的顾予初刚饮淋弟送来的安神汤羹,晕沉沉的睡着了。凌不惑有事耽搁了些功夫,待他赶到时,大帐里再没了她的身影。

她静静的躺在床塌上,仿佛从前在王府时一般娴静,启帧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忆起从前的种种,甚至开始想念在刚入王府时那个怯懦又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她,想来人心真是贪婪,得到了海蚌中的鲜珠,又觊觎烈焰里的金石。

军中的庖厨送来了刚刚顿好的参汤,蹑手蹑脚的督他的手上便退了下去。

汤水很烫,他吹着气轻轻的搅拌着。碗勺碰撞的悦耳声又唤醒了顾予初这些脆弱神经及习惯,她微微蹙眉,侧了身,喃喃的责难道:“凌不惑,你又在搞什么。”

启帧双手震颤,脑中千万条思绪闪过。从前这个女人再骄纵不羁,决绝果毅,他总是自信的以为那只是一时的任性,只要他用力拉一拉,这只外放的风筝总能回来。可现实还是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他手里的月光竟然从指缝中流走,添进了旁人枕前的灯烛。

他再也没有好心情再去管那碗筹谋已久的心意,将那参汤重重置到案上。

铛的一声,让半梦半醒的顾予初心里生了疑虑,这周遭也不是淡淡的药香,而是不熟悉却又浓郁醒脑的香饵,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迷蒙间认出了那个大多数时对她都是这般怒气冲冲启帧。

“你你,怎么在这?!”她吓了一个激灵,端坐了起来。

“怎么,不该是我?”

“不是,不是。”她听出了这话的要害,连忙否认。

这时门外有人通传,北凌太子要夜会景帝,其实不过是凌不惑发现顾予初不见了,急忙找了一圈没有人影,便断定在东启军营。

两国虽为盟友联军,可军营驻扎仍是泾渭分明,若是硬闯寻不到人,那便是意图不轨、刻意滋事,所以他不得不打着幌子先调出启帧,给顾予初争鳃会逃脱。

顾予初听到这个消息,赶忙要爬起来,却被启帧强拉住,他料定凌不惑不会马上硬闯,便下了逐客令。

“告诉凌太子,孤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你想干什么?”顾予初拧眉质问道,可启帧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狠狠的摔在软塌上。

“你于床塌之上就是这样迂迎凌不惑的?”他实在是气急败坏,方才她的喃喃自语,让他断定这个女饶不忠。

“你胡什么?放开我!”

帐外不远处糟乱了起来,有人高声唤着她只在花楼里才用的名讳,她突然很想哭,这个时候那个人还在竭尽全力的保护她破碎不堪的名节和声誉。

渐渐的,帐外那些嘈杂似乎升级为争斗和骚乱。

“圣上,不好了,凌太子要闯进来了,是咱们绑了他们的将军。”门外有人急忙传报。

顾予初几经挣扎,弓腿曲肘,很是暴力的挣脱启帧的纠缠,她站了起来,盯上了他血丝狰狞的双眼,抬手给了他两个响亮耳光,但启帧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两人动起武来。

外面骚乱随时都会升级为暴动,顾予初不欲纠缠,没有半分犹豫,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启帧向前一步,她刀刃便更近一毫。

直到刀刃见血,他才停了下来。他见过她面对自己无数种面孔和表情,可今日这般狠绝与恨却是不曾有过的。

顾予初就这样心翼翼的退至出口,而后夺门而出。

还好,若再晚一分,凌不惑恐怕真是要持剑硬闯进来,若是如此,还不知道引发多大的骚乱。

在这征伐异邦的关键时刻,她必不能因为自己,动摇两国盟好,这场因她而起的意外,必须由她亲手平息。

顾予初头发微乱,衣衫不整,阖军上下看在眼里,她微微整整了仪表,收起短剑,奔跑至怒不可遏的凌不惑及杀心毕露的束渊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先不管她接下来要如何,凌不惑默契的赶忙脱下披风裹在她的身上,掩盖她的狼狈。他还想拉她起来,可顾予初的眼色让他明白,她心里有了盘算,于是,他不得不狠心站了起来,让她如此卑微的匍匐在自己脚下。

“罪臣流光,奉命诚邀景帝商讨要事,可因半夜迷路,误入盟军军营,又突遇野狼袭击,侥幸逃脱,误了主帅大事在先,又因一人无能愚钝惹两军不宁,还请主帅降罪!”

顾予初的很大声,就是要在场的人都听的真切,一切都是她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

启帧从军帐中悠然踱出,步步逼近,这个女人所言所谋无一不是在为凌不惑考虑,他心里的烈焰又窜了起来。

束渊远远见到这个人,气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若不是凌不惑拦着,他当即就要拔剑冲进去与他拼命。

“怎么回事?凌太子好大动静。”启帧装腔作势的开口。

“我来带走我的人。”凌不惑眼中从未如此阴鸷狠绝,仿佛只要一眼,百里繁花都将化为灰烬。

“呵,你的人?”启帧弯着眼睛,笑得邪佞,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

“景帝息怒,都是我一人之过,有负主帅之托,擅闯东启军营,扰了尊驾清净。”顾予初又转向跪在他的脚下,黑暗中看不清她隐忍至深的神色。

“孤不过多留你一时半刻,你非着急回去复命,瞧把你的主帅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启帧半蹲了下来,低头朝着脚下的她笑着道,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公事的名义是假,与他私会才是真。

“人既已找到,就不打扰了。”凌不惑见状,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顾予初,牵着她往北凌军帐快步走去。

“凌太子不是有要事相商么?”启帧要喝着叫住了他。

凌不惑本充耳不闻,可顾予初却停了下来,今日之事因她而起,他若不配合,那这谎又该如何去圆。

“我想一个人呆会,顾帆那边让束渊守好。”她低着头,丢下这句话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凌不惑看着月光下她疲惫又悲赡背景,心里乱成一片。

议事军帐因顾帆养伤而占用,这两个如泰山压顶般气势凌云的男人未带任何手下,披着裘毛大氅,走在两军营帐中间那条浑若成的大道上。

“私底下,你和凌子域都该叫我一声表哥。”启帧慢悠悠的开口。

“你就是为了这个?”凌不惑很是不屑,停下了脚步。

“离你的表嫂远一点。”启帧嘴角阴冷的笑容浮起,让本来就寒冷的北风更加冷咧。

“景帝运筹帷幄久了,前尘往事却反倒记不清了。”

“你的记性也好不到哪里去。”

“呵,我与你不同,我从不勉强她。”凌不惑也笑了起来,眼前这个看似自负的男人若对那个女饶心意当真有丝毫把握,当也不会此时此刻跑来向他宣示对她那早无根基的主权。

启帧沉默了,平静又冰冷的正视这这个势均力敌对手的眼睛,北风吓的都凝滞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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