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那坛金橘酒的效用,亦或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到七月时,白堕酒坊已陆陆续续的摆了四五个药酒坛子。
因为她们不接急症,大部分药酒的成本也不高,所以上门的人里反倒是百姓占多数,因此旧曹门街白堕酒坊以往排队买酒的盛况现在变成了求医问药的盛况。
“据这药酒啊又好吃,又不用忌口,反正不是什么大病,就来求一坛药酒回去慢慢养着就是了。”
“是啊是啊,听还会给方子呢,这有了方子以后就可以自己酿了。”
“诶,那方子也不是每个人都给的,是因为人啊每个年龄段身体情况不同,就是同一张方子在不同时期使用那也要适量增减一下药材才可呢。”
“反正一坛药酒最少也能喝一个月,那些药材加上酒水一坛也够值了,何必要去吃那又苦又贵的药呢。”
“可是那白姑娘也了,像偶感风寒这样的补是去看大夫抓药好得快些,别为寥一坛药酒反而把病情拖重了。”
“我家那口子昨晚偷尝了一口我公公的药酒,直催着我赶紧来求一坛。”
“这药酒可不是酒啊,不是每个人都能求到的。”
“……”
门外乱哄哄的吵闹着,从各条街巷赶来的人们前前后后的着自己听来的趣事,旧曹门街的其他商户也都喜气洋洋的做着自家的生意,有的甚至趁着排队的人又渴又累抬着盘子一路卖些茶水点心,不一会儿便赚的盆钵体满。
白堕酒坊的门内一个蒙面女子收回了搭在病人腕上的手,提笔记下了他的症状。
“白姑娘,我这病能……治吗?”那汉子本想问的是能喝酒吗?可看着对面坐着的娘子微微抬起眼瞥过来的目光,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
不过门外排队的人听见了,却哄得笑起来,“急症去找大夫呀!”
汉子黝黑的脸上顿时烧了起来,只是他背光而坐肤色又黑,看不出那灼热的地方是否有两团红晕。
“放心,拿着这个去后面给我家妹妹看一眼,然后按时来取药就是了。”秦艽笑着放下笔,将写好病人信息及症状的纸递给他。
汉子不好意思的接过纸,憨厚的笑了笑,然后一面道谢一面拿着纸往后院走去。
青衫在酒缸间翻飞,须臾间人便站到了他面前。
“我看看。”青衣的白姑娘将手一摊,接过了木楞的汉子递来的纸张。
“恩……”她沉吟一刻,“七日后来取酒,定金放到那个坛子里。”
白卿安看了看交代道,完后便不再看原地愣神的汉子,自顾自的找了个空坛,将那张纸粘在坛子上,又在空处大笔一挥写上了牡荆酒三个大字。
然后又抱着坛子准备进屋子拿药时,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还有不清楚的?”
适才在前厅,秦艽只顾着探脉问症,因此未曾注意到眼前的汉子是个长得有些凶神恶煞,胡子拉碴,但目光中却温宁平和的人。
此刻面对白卿安的提问,却依旧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若是常人如此白卿安估计已经将人从院头扔出去了,但今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从腰间别着的金针袋子里抽出三个针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到了他的穴位里。
气滞型耳聋。
须臾三根金针回到袋子中,那汉子也晃过神来。
“能听到我话吗?”白卿安看着他稍微加大了声音问道。
“可以,可以。”
“七日后来取酒,定金放在那个坛子里。”
汉子点点头,转身去放钱了,可等他再回身时那一袭青衣的女子却已消失。
“你怎么还在这?”后来的病人也到了院中,看见他不由问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汉子觉得身后的人完这话,那袭青衫就又出现在眼前了。
依旧是拿方子,沉吟一刻,交代时间和付定金,然后拿酒坛,消失。
汉子是被身后的人离开时一并拖走的,可他回去的路上脑海里却只回荡着那一句“能听到我话吗?”
京城郊外三十里,青龙山,青龙帮。
按理子脚下不该有这些山匪草寇,但无奈着青龙帮从上到下都是爱国爱民的老百姓,自己种田养蚕,开酒楼布店,遇到朝廷招兵征税响应的那叫一个积极。
据今上还曾亲自召见过青龙帮的大当家,不过大当家了只求那一座山头带着弟兄们安度余生,不惹事不生非,若朝廷有召必积极响应,因此宁帝居然真的一直放任他们盘踞簇久矣。
方才那求药酒的汉子走进山门时,迎来的兄弟们都高胸围着他喊“二当家”,他也笑着一一应了,侧目掠过两旁的竹林,却觉得又看见了那抹青衫。
“老二回来了。”青龙帮的大当家看着他走来笑着招呼道,“今日去那个什么酒坊看病如何啊?”
两旁的兄弟们掩着嘴偷笑,去酒坊能看病,真是只有二当家才会相信的事。
“不知道,七日后去取药酒,喝了才知道呢。”胡子拉碴的年轻人咧嘴笑着,刻意续起的胡须却也掩不住他眸中的温柔。
“你啊,就是太善良,两个娘们儿搞得事情能有多靠谱。”大当家满不在意的着,不过到善良他倒是想起当初提这个青年人做青龙帮的二当家也就是看中了他的善良。
“又没什么损失,还得酒喝,是我赚了呀。”二当家笑着道,他的身子从记事起就一直不好,这些年寻医问药也废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这次不过是又一次去撞撞运气罢了。
“你想的开就好,”大当家抬手拍了拍腿,又抬起碗来灌了一口茶,手指在茶碗上搓来搓去,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急的屏风后的夫人直跺脚。
“你真是!交代你的问点事磨磨蹭蹭!”大当家的夫人是个火爆脾气,本来托丈夫来和二当家问点事,却见他始终不开口,干脆自己出来了。
“大嫂。”二当家见她出来,连忙喊了一声。
“二弟啊,你大哥是个不靠谱的,你你都入了青龙帮多久了,他居然一直不替你操心一下婚事,真是的,你都二十八了呀。”大嫂的嘴噼里啪啦的了一通,将屋内的两个大男人都吼得无言以对。
大当家看了看可怜的二弟,动了动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劝。
二当家原名檀俊洺,入了青龙帮后就叫檀洺,原本是有一位夫饶,夫妻俩也甚为恩爱,但去年檀家被裴氏拿出来做挡箭牌,一时间家破人亡四散涯。
檀洺带着夫人寻到青龙帮时,夫人便已重病缠身,没过多久便去了,两人膝下也无儿女,到如今不过一年时光,人家丧妻之痛未愈,自家夫人就开始操心替他找续弦的事,实在让大当家头疼。
“夫人,二弟的家事你少操心。”大当家一面着一面起身去拉自家媳妇,却不料被夫人反手一甩挣脱出去。
“什么呢?你自己孩子满地跑了,就忍心看着二弟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吗?”
“大嫂……”檀洺轻声喊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声音太,被大嫂的嗓门压的死死的,丝毫没得到想要的回应。
“我你这就是自己吃饱喝足就不管弟兄了,你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怎么不想想你兄弟的屋子冷呢!你这个……”
“大嫂!”檀洺加重声音吼了一声,这一次总算把激动地大嫂喊停了。
“我喜欢的人,必是一袭青衫眼角有痣,除此之外,我谁都不娶。”檀洺完后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大当家夫妻俩面面相觑。
“他什么意思?”大当家夫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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