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背上的淡绿身影已在牛的大力撕扯下筋疲力尽,可眼下若是从牛背上摔下来那便成了牛蹄下的肉酱,怕是命都要送在这里了。瑶儿正思忖要如何脱身,突然,牛头猛力摇摆,前蹄猛地高扬,瑶儿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滑下了牛侧身,右手的短剑也脱手飞了出去,那短剑又不偏不倚地飞向瑶儿的胸膛。瑶儿吓的闭眼失声叫了出来,竟不知这次是死在牛蹄下?还是自己的剑下?若是死在牛蹄下,还能落个救人一命的侠名,也算没有辱没剑龙阁的名声。可若是被自己的短剑刺伤,即便不死,估计也没脸苟活于世了,当真是造化弄人。
就在瑶儿思忖如何能死得侠风长存时,一袭暗香浮过,沾了叶的清香,让人莫名地熟悉与心安。俶尔,破风而来的剑气也突然消散了,腰间被一股轻柔的力道一圈。再睁开双眸时,人已稳坐牛背,身后那人白色的衣衫轻抚瑶儿身前,一双白皙的手紧拽缰绳,那牛蹄奋力地向前跨步,可哪里还迈得动。只见那牛蹄已将这地刨出了深深的坑,挣扎少许后竟一动不动。
这时瑶儿腰间的力量一紧,随即稳稳落地了,周遭一片喝彩之声。瑶儿惊魂未定,还未转身言谢,一件白色的薄衫披风轻轻垂落肩上。
未谋面,心先动,青丝翻飞,翠裙莲开,待回眸,那人仿似惊艳了岁月。如他一般。似她那般。两相看去不忍归。
瑶儿见那人,白衣飘飘,若树临风,长身鹤立优雅淡然,仿若降谪仙。只是这人目若幽潭,不知为何竟觉他心中藏了许多伤心事。
而那人见瑶儿娇玲珑,袅袅婷婷,翠带轻扬楚腰轻,云鬓浸墨若山黛。待她抬眸凝视,只见秋水盈盈,媚眼若丝,明明不是富贵花,却引得他心一震。暗叹:有若珠兰,花微香溢。
如莲若荷的两人默立街头,未言未语。
“瑶儿!瑶儿!”子陌焦急的呼唤声从街头传来,后面还跟了两个淡蓝色的身影,一个个子稍高,品貌端庄。一个个头矮了些,明艳动人,一路唧唧喳喳:“等等我,师兄,等等我。”这一阵聒噪比鹦哥还胜。
瑶儿回身瞧见这三人,笑颜如花:“子陌师兄、师姐、师妹。”这一声轻唤引得那白色身影的目光从那三人身上又移回了瑶儿身上。心里暗忖:原来那日丛林里寻师兄的人是她。
“可有受伤?”
琉璃再一看子陌担忧、紧张的神色愈加确认了。
只见瑶儿笑笑:“若伤着了,可还能如此站在师兄面前?”
子陌一听,心下宽慰了许多,这时方才注意到瑶儿身后那人。这一看,倒是吃了一惊,“琉璃公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原来他就是琉璃公子。”“终于有幸得见琉璃公子真容了。”
“琉璃公子?”瑶儿也惊愕地转眸,看着他愣了半神。
琉璃笑比河清道:“正是在下,可有何不妥?”
瑶儿浅笑摇了摇头,好似并非是回他的话,更像是遥不可及的无奈。琉璃,江湖上威名远播的翩翩公子,有多少侠女踏遍江湖就为见琉璃一面,又有多少佳人为嫁琉璃苦苦等待黄花已落,更有多少娇人为了琉璃香消玉损恨断江湖。这样的人,没有任何不妥。纵是有不妥,又几时轮到自己数落呢。想到此,只觉自己可笑,刚刚竟为着那一瞬的温柔而贪恋。他,可是琉璃呀!
“琉璃公子?是名震江湖的琉璃公子?”子樱目瞪口呆地看着琉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晃动着子双的手臂不敢置信的问:“师姐,他就是琉璃公子?”子双欣羡地望着琉璃,好似这话是对琉璃的一般:“对,他就是琉璃公子!有些人踏遍江湖都寻他不到,今可巧,竟被我们遇到了。你可知这镜花水月里参加‘百花争艳’的女子们,多半都是为他而来。”
这每一个字、每一句好似千金巨石压在了子陌心间,他的眼神竟有些孩子般的惊慌。半晌后,瑶儿清澈若空谷幽兰的声音道:“今日多……”
“‘谢’自是不必了,若非要这个字,倒是琉璃要先谢姑娘。那日丛林,还多谢姑娘及时赶到,若非如此,今日姑娘看到的便是毁了容的琉璃。”淡若清泉的声音如此打断道。
瑶儿甚是不解,子陌猛然反应过来一跨步向前迈去:“你怎知那日竹林里的是瑶儿?莫不是你偷听?你,到底是何心思?”
琉璃公子爽朗一笑:“子陌兄这是何意?我琉璃想知的事,何须偷听?”转而走近子陌身边,低声揶揄道:“想你子陌也是年纪轻轻便名贯武林的江湖人物,没想到在这情感之事上也是如此婆婆妈妈的。”
子陌倒是不领情,轻哼一声:“与你无关!”转而朗声道:“子陌自是比不得琉璃公子举世无双,来这春日桃花可都是为了琉璃公子而开。也是,谁让琉璃公子最爱这世间娇美的桃花呢!只是如今春日已过,我剑龙阁可没有琉璃公子想看的那朵桃花。”
琉璃摇摇头还真是哭笑不得,佯装敛容屏气,还不及言语,只听噗的一阵笑声,身旁那婉转的声音打趣道:“听闻这镜花水月有个算命书的老伯,每每讲那江湖故事都是绘声绘色,座无虚席。瑶儿虽从未听过,但今日听子陌师兄和琉璃公子一番妙语连珠,倒是更胜那位老伯。怕是将那书老伯也比的黯然失色。”转而瑶儿走近两人身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只是不知若是书老伯将你们的趣事拿去讲故事,会不会比你们二人更惟妙惟肖,颠覆乾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