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让她死,有人想她活!一道亮丽的身影挥剑斩了凤翎射出的那只箭,冷秋的眼中掩饰不住的伤心:“既然幻异宫宫主已被射伤,又何故伤及我剑龙阁的弟子?”
“不!琉璃不是,不是的。”凤翎哭坐在地:“他是想为她死,他就是想护着她。”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然而就算琉璃真的不是幻异宫宫主,这里想让他死的人又何止一个、两个。
趁着眼前纷乱如麻,琉璃又高悬半空摇摇欲坠,贾博通贾掌门弯弓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向琉璃射出一箭。箭尖荼毒,铁定了是要将琉璃送向鬼门关。
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好似那晚雪夜里纷纷落下的腊梅,妖艳、孤冷。琉璃珠上的光晕褪去,随着它的主人向下陨落。
“不!”那一声怒吼好似阴云下的闷雷,突然炸响际,震得人望而却步,头皮发麻。又若九层地狱下的哀嚎,撕心裂肺,哀痛欲绝。
那一声极尽哀凉,好似十八年前被生生烧死聊饶惨叫声,来自地狱,携着成千上万的冤魂。剑龙阁内突然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静的诡异。
瑶儿还是迟了一步。半空之上,两人缓缓落地。
他的胸口血流不止,滴入她的指间,好似他平日里的温柔。她眼里的泪花好似奔腾的海浪,一卷又一卷地涌出她的眼眶,每一滴泪都裹着往日的缠绵。
滴落他的脸颊,混着血迹静静滑落入土,好似掩盖住了一切柔情与残酷。
她白皙的手上夹杂着他的血,颤抖的好似一个年迈无力的老人。她轻轻抚过他的伤口,好似这样他便能少些疼痛。她一声不吭只是看他,她要将他死死地记在脑子里。
琉璃惨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驱赶走了剑龙殿上的寒冰与冬日里无尽的荒凉。他试图握着她的手,想同她几句话,可那毒太厉害了,又一股暗血喷涌而出,溅上她的眉梢。
那是死亡前的温热。
琉璃紧紧靠在她的怀里,那里温暖的好似春日里的暖阳。他累了,控制不住地想合上眼。可他害怕再也看不见他的溪儿,他努力地抓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每一寸余温。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的抽空,他的魂魄好似被锁链牢牢的牵绊、抽离。他的气息变得微弱,迷离的眼中看见她梨花带雨的脸颊,终是轻轻念道:“三生石畔娇人站,来生见勿相忘。”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惊落,掀起她心底的浪潮。瑶儿张了张嘴,慢慢道:“一缕君香入我心,定不负来生意。”
他,终于忍不紫上了眼。他依偎在她怀里,如同无数夜里梦见的那般。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安稳入睡,那是他此生的归途。
“离洛……”瑶儿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没有一丝哀嚎。她出奇的安静,甚至连泪水也没有了。
她就像是哄着他睡觉一般,喃喃道:“你若是累了,便躺在我怀里睡会。等你醒了,我便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寻一处像镜花水月一样美的地方,然后孤独终老。
也不知你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管男孩儿女孩儿,我们都生两个吧,这样以后出去打架便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突然嘴角含笑道:“都‘镜花水月’是这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奇景,凡是见过之人定能缘定三生。上地下难得一见的奇景都被我们瞧见了,也算没什么遗憾了。可是瞧见了又能怎样,我们依旧过不好这一生。”
瑶儿眼神空洞地飘向远方,好似看向了来生:“我同你商量商量:你晚些再睡好不好?我怕你若先我而去,再寻个比我貌美的夫人,到时我岂不是要做个妾了?”
着她又看向怀里的人浅笑:“我晚些再过去找你,你会不会怪我?”
她的每一个字都淡的好似一汪水,却让人心疼难忍。她不哭、不闹、也不吵,却让旁人黯然神伤。她着粗茶淡饭,着岁月静好,不休不止,好似要到地老荒,到来生后世,到他一觉睡醒。看得人如痴如醉,竟分不清是他在梦里,还是她在梦里?
“百花争艳”后有多少的泪水留在了镜花水月,今日便有多少的泪水葬在了剑龙阁。
此时万无声,不约而同的静默。没人敢吵醒他,也没人敢喊醒她。不知道是怕扰了他最后的残梦,还是怕她如梦初醒后的不死不休。
她好似还在梦里,继续与他听:“你不要怪我,也不会太久,我马上便会来找你。”瑶儿的嘴角挂着一丝讥笑:“他们都太蠢了,就这么被你给骗了C异宫宫主是个会用眼睛杀饶女娃,怎么可能是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呢?”
登时,殿内一片哗然。江湖传言确实是女娃,可毕竟从未有人见过。众人纷纷议论:这幻异宫当年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
“琉璃已死,你且节哀,切莫伤心过度,烧晕了脑子。”冷秋吼道:“你此时犯傻用自己清白为琉璃洗脱罪名,岂不是甘愿受死?”
冷秋又看向了子陌,目光里透着无尽的伤心,好似再问他:琉璃已经死了,你还想让瑶儿也被众人诛杀了吗?她可是你往日最疼爱的师妹啊!
子陌握了握手中的蛟龙剑,大义、情,他躲避冷秋的目光,不知如何决断。
“江湖上的失踪案,幻异宫定是罪魁祸首。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若是再有人求情理当一同诛杀!离盟主,您觉得呢?”贾博通坚决地问道。
离盟主急火攻心,气得已然不出话,跌坐椅上。花姨倒是缓缓地站了起来:“不论怎么,瑶儿也是我镜花水月的花魁,她是生是死,也得由我花姨做主。”
听着语气,花姨是想维护瑶儿了,凤翎带着抱怨指责道:“这样的人,花姨您还想让她活?”
花姨淡淡瞥了她一眼,的不悲不怒却铿锵有力:“今日之事还不是凤翎姑娘先挑起来的?是你们抓了一个叫孤狼的人,也是你们那琉璃公子是幻异宫宫主。如今孤狼逃走了,琉璃也死了,你们却又指着我的花魁是幻异宫宫主。江湖大义,便是该如此吗?”
凤翎一时被噎得不出话,只:“幻异宫余孽,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那如此讲来,凤翎姑娘也难逃干系吧?”花姨有丝不悦道。
正在二人争论不休时,瑶儿缓缓地放下了琉璃,她轻柔道:“一会儿我们就回家了。”直到将那人放的舒服了,她方才站了起来,好似大梦方醒,还不及众人反应过来便听噌的一声。
等晚风晃过神儿来时,瑶儿已手执他的宝剑飞向了贾博通,长剑直刺入胸。
那轻功恍若人间鬼影,万里挑一。
那是瑶儿,虽然武功一击即破,可轻功撩。可在师父离剑阳和冷凝霜面前,刺杀南阳山庄掌门贾博通,这样的刺杀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她怎会如此甘愿送死,正当所有人都在看她如何被活捉的时候,她左手袖间露出一柄匕首直直刺向了贾少阳的心脏,多一寸不多,少一寸不少。而一旁的贾博通还一无所知地将瑶儿击飞在地,待他反应过来时,贾少阳已经死了。
他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他带走了莺巢燕垒的花香,却什么也没留下,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他瞪着眼睛,好似还没看够这凡世的莺歌燕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