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呼,伴随着夜晚和煦的风,似春回大地,润物无声,于钟汉山耳中响起。不知从几何起,这一声父亲,久的让人遗忘所有,饱含了太多心酸和苦涩。似从那一巴掌,亦或者从这个家破碎之初……
昏黄灯光,映照在父子二人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表情丰富,一个诧异愕然,一个古怪好奇,仿佛都在打量彼此,两人内心都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直至良久,钟汉山打破这种状态。
“恩,回家吧!”
说着,他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拉了拉衣领,裹了裹黑色风衣,一脸木然的朝着校外走去,望着他的背影,钟小鱼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孤独,仿佛他独处一个世界,将所有与他亲近的、不亲近的人全部隔离。
“这世界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子女,所谓的隔阂就是他们没能站在子女角度上去考虑问题。但他们的初衷是好的……”望着钟汉山渐行渐远,略显孤寂的背影,钟小鱼低喃自语。
从他来到这个平行世界开始,就注定了他会与这中年有着千丝万缕斩不断的联系。那是前主的父亲,这一世也是他的父亲。
他梳整了家庭记忆。
父子间的隔阂来源于母亲,似从钟小鱼记事起,母亲就走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对于孩童,若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们的成长都会存在缺陷。
“我有爸爸妈妈,你只有爸爸,钟小鱼你妈妈呢?”
“钟小鱼没有妈妈,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没有妈妈,肯定是阿叔从河边捡的……”
“……”
孩童的世界很纯真。
纯真的如同一张白纸,等待着泼墨去画,去抒写。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无心之言都会成为这白纸画卷上的色彩,过去的钟小鱼成长环境是孤僻的,同学的嘲讽,同学父母之爱的刺激,都让他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父亲,有母亲,有妹妹,一家人完完整整,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母亲。
而每当钟小鱼向钟汉山询问自己母亲的时候,钟汉山都是沉默,甚至有时候动手打孩子,这也成为了父子二人间一直以来的隔阂。
“应该另有原因吧……”
两世为人,钟小鱼的心智自然不是以前的钟小鱼所能比拟的,通过记忆,他内心有自己的判断和猜测。
“你们看,那是不是鱼哥?”
王程玉刚布置完任务,忽的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站台上,立着一道身影。两人从小长到大,对彼此非常熟悉,仅仅一眼,就从外表轮廓判断出了钟小鱼。
他此话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秦小馨第一时间望去,一眼正好看到了钟小鱼以及渐行渐远的一道熟悉背影。看着背影,她眼中露出诧异,一阵低喃自语:“是父亲么……”
这些年来,哥哥与父亲间的矛盾,秦小馨始终看在眼里,她尝试过去化解,但都无济于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钟小鱼收回钟汉山身上的目光,随即转过身,正好看到操场上一百多人朝着他奔来,借助灯光,一眼扫过,全是之前天光之境内,他们宫殿上的文科生们,一百多来人,一个都不少。
望着疲倦而显振奋的众人,钟小鱼内心升起一股暖流。
简单的寒暄了一会,了解到学院情况后,王程玉提议众人去撸个串。可天光之境内,众人都累惨了,精神疲倦下一个个倒下都想睡,这一次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历经大劫而不死。
很多人唯一的念头就是倒下睡一觉,睡个天昏地暗,睡个日月无光,睡到天荒地老,直至永恒。
无奈下,众人只好散场,约定下一次找个时间聚餐。
众人走后,原地只剩下了赵武。此时的赵武目光极其复杂。
天光之境前,二人间还存在矛盾。
天光之境后,两人暂且放下恩怨,走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团队。
这一次,天光之境之行。
若没有钟小鱼帮助,赵武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来。
要知道登临祖山路上,邪灵屠戮,死了不少人,其中四星、五星的御灵师比比皆是。
“多谢!”
千言万语的复杂汇聚成两个字从赵武口中说出,他退后一步,对着钟小鱼抱拳一拜,旋即转身离开。
望着赵武离去的背影,钟小鱼微微一笑。
两人都没有点破。
其实,在钟小鱼看来,过去的事,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谓恩怨嫌隙一点也算不上,那不过是一场最为普通的同学间打闹。
“走吧,回家!”
清风徐徐吹过,卷起了钟小鱼的衣袍。
或是突破缘故,让他气质变化,身上带着浓烈的自信。
这一点,秦小馨感受最为明显。
回去路上。
“哥,你突破了?”
“恩!”
“什么级!”
“新手级!”
“几星?”
“惭愧,七星!”
一时语噎,灯光扑闪。
“钟小鱼,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
“真的?”
“真的不能在真,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骗谁也不能骗你!”
“那你耍朋友怎么一回事?”
“我没耍!”
“那蓝可昕为啥说是你女朋友?”
“额……可能她在追我!”
“……”
这一瞬,世界很静。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哥哥带着妹妹,在漆黑的夜晚穿梭,迎着灯火,相互依偎,在彼此眼中,对方是世界的全部。
这一刻,秦小馨有些恍惚。
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走过,她望着走在前面的背影,美丽的眸子中闪耀着一丝迷失许久的光。
…………
满是刻痕的餐桌,铺着一张泛白的桌布。
虽旧,但干净而整洁。
几支蜡烛燃烧。
鱼香茄子,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番茄煎蛋汤……色香俱全,菜香扑鼻,让人一眼望之,食欲大振。
三个碗,三双筷!!
简单的家常菜,简单的配色,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
刚打开房门的钟小鱼和秦小馨,望着餐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家常小菜,第一时间都愣住了,小脸上透着难以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