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盛开口那句你可值钱?长孙突就知道,刘盛暂时也不想与他长孙家起冲突,毕竟,他们长孙家可是拓跋氏的宗族,本姓拔拔,道武皇帝拓跋珪赐姓长孙的。
他长孙部落有二王,一是平阳王长孙翰,二是北平王长孙崇。这宗族,便是一个部落联盟,可以理解为,长孙部落在拓跋氏那里就如同刘盛部落里的邑落,但长孙部落比刘盛的独孤部落还大便是了。
如果刘盛,那么,其部落下的二十三姓便是宗族,去攻打别人收服的部落便不是宗族部落,地位有差。
那么,刘盛的独孤部落是什么地位?鲜卑一百二十姓,分三等,宗族十姓核心八族,两个亲族,内入七十五姓,四方诸部三十五姓。独孤部落与丘穆陵部落皆为内入七十五姓,尉迟部落为四方诸姓里的西部姓!
此三等,便是亲近疏远之别,这一百二十姓,也便是一百二十部落,皆在京都周围定下的四方四维这八国内定居或是游牧,可以随时征兵于京都,也便是中军的来源。
鲜卑称这些人为国人、良家。拓跋焘所谓的国人,便是这一百二十姓,其他姓者,奴也。
北魏的八大良家也便是这核心八族,其中之一便是这长孙家,也是拓跋宗族之人。
拓拔氏派遣独孤部落为外军,驻守边地,也仅是派了一个宗族之人监督,那便是拓跋鸣,这拓跋是亲族也是宗族,而这长孙突,却是不请自来。
这长孙突犯事儿,若是不杀他,这宗族二王也不会拿内入七十五姓的刘盛如何,若是杀了他,他大阿翁爷爷的哥哥,我们叫大爷爷!长孙翰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为他报仇?因此时,杀人仅需赔偿四十九头牛与祭品,可无那以命偿命的律法,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长孙家来,这独孤盛此时就是个喽喽,但无缘无故打他,永安公刘罗辰绝不会袖手旁观,麻烦的便是刘罗辰这个统独孤部落数十万众的大酋长。
长孙突便猜测,独孤盛这是要长孙家拿钱赎人,却又不明,皆是给双方台阶下。于是他便道,只一百匹。
却不想,这独孤盛居然如此辱他,若是不是,岂不是认作自身下贱?若是,这战马千匹与钱帛三千匹,当真是多了些。
想了想,长孙突缓和口气,平复下心情,对刘盛和声道:“独孤将军,您也是严打期间才有此价值,不知这严打期间是何时日?突怎未听此一?”
听长孙突叫了那一声将军,刘盛嘴角露出笑容,这是长孙突服软了,承认了他酋长一职,此时诏令也被师拿到此处,便称了将军。
刘盛的想法确实如长孙突所想,此时还真不便与长孙家起冲突,杀长孙突仅需一刀,可杀了之后,即便短期无事,待长孙家得知,想来不会轻易罢休,大家互相伤害啊,反正赔牛而已。可刘盛却不想此时与他们硬杠,因他势力未稳。
据刘盛所知,长孙部落有两个家族比较出名,其中一个便是平阳王长孙翰,其子弟各个身居高位,便是这同祖的长孙突,也是从四品的将兵长史。
还有一个便是长孙崇的一支,子弟同样身居高位,如赫赫有名的长孙道生便是长孙崇的侄子。若真要细数长孙家的人才,当真是不少的。随便哪个给他使绊子,他都不怎么好过。
先前要斩了长孙突,刘盛也是一时气话儿,若是当时杀了也便杀了,这气一过,也便理智了些。他便想着,杀一个长孙突不难,但好处与坏处显而易见,对自己不利,此时的他,还未有那般实力与长孙家对抗。
因那酋长印并非是长孙家的主意,他却是不好请动永安公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兴师动众,是,要谋划杀你都是事,四十九头牛的事,历数五胡南北朝,皇帝怕是都有些神经病,没几个正常的,更何况这些人?
虽这长孙突有错在先,他还是占着理的,就怕长孙家不讲理,两个老爷子神经病一犯,以权压人,以武服人,发兵来打他,等有人话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若是他拿下整个朔州,也便不会怕他长孙家。
于是便在他擒下长孙突气消大半之时,他还是下令要斩杀长孙突,摆出一个态度来,一个我不怕你长孙家,这长孙突,我敢杀的态度。
刘盛知道,为了部落,他伯父定会阻拦的,即使杀这长孙突,也得偷摸进行,不能让长孙家知道是独孤部落做的,先前他恼怒,是因为酋长印事关重大,刘盛并没有告诉他酋长印被寻回,这才让独孤鑫不惜得罪长孙家也要杀了这长孙突。
此时酋长印在手,那独孤鑫却是有考虑了,他也是精明的,知晓刘盛并不会真的杀了长孙突,这才配合刘盛了那句“斩”。
他本确实是要来阻拦的,却被那落主抢先一步,为他落里之人求情,刘盛便借着台阶下来。
刘盛却不知,当时还有一人欲要求情,见那落主了话,便退了回去,那人便是长孙奇。
而此事,也合了刘盛意,态度摆出来了,这长孙突要杀我,我本想杀他的,也敢杀他,现在未杀,仅是囚禁起来,你长孙家总不能以武压人了吧?你若来强,那便一命抵一命。我贱命一条,你别乱动啊,等我发育下先,咱们打后期,不然一拍两散。
打着这个心思,刘盛无意间看了眼拓拔粟,又想着,我有这拓拔粟当护盾,囚禁这长孙突也浪费粮食,不如让长孙家来赎他?换些物资钱帛充实自己不挺好?还能多招些兵,这督护大将,已成定局,我未杀这长孙突,你们即使不高兴,有这拓拔粟在,怎么着也不能狗急跳墙发兵打我吧?到时候我与皇帝混了脸熟,还怕你们的绊子?
就这样,刘便对长孙突问起他值不值钱,值多少!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皆懂其中之意,却不想,长孙突想压价,便有了之前的一。而长孙奇,此时正侧耳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儿,不知想着什么。
此时见这长孙突已是服软称了将军,刘盛也是收起了脸色,示意两旁护卫松开长孙突,让其站起身来。
待长孙突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
刘盛意味深长的对他笑道:“这严打期间便是严刑拷打之时,若是那个时候,考虑人工成本、使用道具等等,一些成本问题,价钱可不是寻常之时了!如何?长史可是想在严打期间与草泥马同价而涨?”
正拍打身上泥土的长孙突嘴角一抽,尴尬一笑:“将军笑了!”着,长孙突眼光微微一撇,扫向那身着甲胄的汉子,嘴角一抽,看其像是欲要冷笑怕被刘盛看到而强止,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一直盯着他看得刘盛明显看得到他那飘忽的目光,扭头看去,却是柱子他们,刘盛微一抬头,轻哼一声:“莫不是还想算计与我?你这想法,却是想多了!待我整顿部落,看你如何分辨?再与我些时日,救驾之功在身,能奈我何?”
想着,刘盛对长孙突笑道:“还请长史莫要离开我这些护卫三步之远,近日以来,可是有蠕蠕来犯我独孤落,若是蠕蠕山你,我便难辞其咎了!”着,刘盛对其左右的护卫抬头示意。
左右护卫上前一步,紧紧挨着长孙突,刘盛再对着几个护卫示意,那几个护卫立即上前,分散其前后,瞬间,十个护卫便把长孙突紧紧围成两圈儿。
刘盛见此,又道:“你等,当寸步不离保护好长史,万不可让其遭受蠕蠕的攻击,即便出恭入厕,也要有阿郎守着。若是让蠕蠕把长史掳走,我便把你等的脑袋当鞠蹴!”
“是!酋帅!”十个护卫大声喝道。
长孙突见此摇头长叹,自嘲一笑,这独孤盛,是把他给软禁起来了。这蠕蠕之事,二人皆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