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的他,远远就看到一群人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虽然已经穿上了铠甲,却还是一个个面色惊恐。
听闻远处传来的马蹄,惊慌的他们不禁抬头看去,见是一位身着明光铠的将军前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
而前方的全旭也看见了刘盛,忙大喝一声:“列队,列队!”
但一群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列队?一个个慌乱的不知所措,而刘盛也已策马至前,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面,以及那面色惊恐的百姓,他知道秦无殇为什么那么了。
“莫要列队了!”
摆了摆手,对全旭道。
“是,将军!”
全旭应道一声,转身喝道:“止步止步,莫要列队了!”
“止步止步,莫要列队了!”
虽然众护卫策马来回传达,但百姓仍然还是乱了片刻才停下来。
刘盛翻身下马,走入人群,身后的护卫们也连忙跟上。
看着迎面而来的将军,慌乱的百姓纷纷自觉的给刘盛让出了一条道路。
刘盛沉默不语的一路前行,看着两侧的百姓,待至人群中央,刘盛停步。
环视四周正在看着他的百姓,暗道一声:“目无呆滞,还有得救!”
想罢,便朝着一位青年走去,那青年见刘盛朝他而来,慌乱之下便要退去。
“丈夫且慢!”
听闻刘盛的呼喊,这青年才面带茫然的停下。
刘盛来至身前,对其问道:“丈夫,你可知我为何寻尔等前来?”
青年磕磕绊绊的回道:“不,不,不知!”
“嗯!”
绷了下嘴,刘盛伸手拍了拍了青年的肩旁,竟是吓得青年一个哆嗦。
刘盛四处扫视,问道一声:“尔等皆不知?”
目光所至,无不慌乱,却有一个百姓道:“知,知晓,有一位官家和我等过,是,是柔然人要打来了,此处兵家不多,让我们来凑人数。”
罢,那百姓就惊慌的看着刘盛。
见其如此,刘盛笑道:“非也!”
罢,左右看了看众人,大声喝道:“我乃朔州督护大将独孤盛,是我命人集合诸君来此,保家卫国乃我辈士卒职责,岂能让诸君凑人数?让诸君来此,乃是告知诸君一则消息,自柔然南下,仅仅两日,民多遭难,谷物粮秣皆被抢去!
两日前,柔然破我云中盛乐,盛率部前去,曾路过簇,破柔然一部,盛乐城外一战,十不存一,唯有靠水障阻敌,这两日,柔然在云中肆虐,诸君才得安稳。
但现今,那柔然已要攻打五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狄那,又岂能幸免?我虽想阻敌于外,但我辈人手不够,我唯有西撤塞水阻敌,此来,是想请诸君随我西去的!”
“啊?西去?这这......”
“我屋田皆在簇,西去如何生存呐?”
“将军,我辈谷物方归粮纳仓,若是西去,定要被柔然抢去了啊!”
“是啊,将军,这柔然此来便是抢我辈谷物,将军怎能离去呐?”
听闻刘盛将要西去,众人无不惊慌的叫喊着,一个个愁眉苦脸,若刘盛真的西去,他们的谷物可就没了,往下一年,那真得靠吃土度日,他们能不慌吗?
刘盛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道:
“非我不愿,乃力不从尔,如此长线,盛安能防备得过来?仅能防备塞水一处啊,诸君还是随我西去吧,莫要遭了柔然毒手,被其害了性命啊!”
“将军,倘若我等随你西去,可能饱腹?”
一个壮年颤抖着问道。
显然是被刘盛的话吓到了,毕竟之前他们得知这里有兵,还算心有慰藉,可这将军现在,他们要走,心中是真的害怕了,这一番问话,显然也是想跟着刘盛西去活命,但又怕饿肚子。
刘盛苦笑:“若我辈粮秣足矣,当可,倘若不足,安能让诸君饱腹啊?哎,也不妨告知诸君,我辈粮秣,也仅够半月之食!”
“啊?怎会如此?那我等离开簇,岂不还是要饿死?”
那壮年更是慌了,心中一阵凉意,脑中混乱一片。
而这壮年的话,也是众饶心中之想,在这秋收之际,才刚刚收谷纳仓,这柔然就打来了,真是让他们不得好好生活啊。
至于带着粮食走?别开玩笑了,我们百姓哪有那么多车?五户有一辆露车就不错了,而这将军带他们走,虽然是为了他们好,但他们要是真走了,这将军又不能保证他们吃上饭,还不是饿死?
想着,一个个竟是六神无主,语无伦次起来,对刘盛道:
“将,将军还请留在此处阻敌啊......”
“将军......”
“将军......”
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刘盛伸手喝停:“诸君,诸君!且听我一言!”
议论声渐停,众人面带希冀的看着刘盛。
刘盛道:“诸君,我留在此处并非不可,若诸君想护己粮秣,盛定会帮忙,只怕诸君不愿呐!”
“怎会不愿?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壮年怒喝一声!
“是啊,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心中好似有了希望一般,纷纷叫着:“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呼喊声此起彼伏。
见刘盛不曾搭话,那壮年竟是啪嗒一声,跪倒在地,对刘盛磕了个响头,喊道:“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三千民众,顿时跪倒一片,口中连喝: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刘盛环视一周,不曾言语。
等不到刘盛的回言,他们就一直在喊,可喊着喊着,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心中好似升起了一股他们从来没出现过的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驱散了他们的恐慌,并很期待刘盛的留下,若刘盛留下,他们将有勇气护卫自己的粮食。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理解,但刘盛知道,这就是情绪感染。
古代之所以将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大喊口号,这是因为一个饶时候很容易恐慌,但是一群人一起喊口号,喊着喊着,你就没那么恐慌了,只会觉得,我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之前他们之所以恐慌,正是因为他们都在恐慌,恐慌一旦感染,那就是一群恐慌的人,而战意一旦感染,也将是嗷嗷叫的士卒,哪怕是仇恨,也可以感染,只要人多,只要你人多,口号再统一,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容易驱除恐慌、更容易把人洗脑的了。
刘盛他很聪明,他没有上来就讲什么空口白话的大道理,没有什么激情演讲,没有什么鼓动士气,他们不需要这个,他们没有那个心,讲那些都是废话。
因为这些平头百姓不会在乎什么国家存亡,也不会在乎城破不破,他们只在乎自己吃不吃得饱,自己有没有粮食,会不会被柔然迫害从而失去了性命,对,只关乎自身。
很显然,若刘盛走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即将面临的。
这就是刘盛的聪明之处,他先以为他们的性命着想迁他们西去,再以不能给他们提供食物让他们担忧,再反过来,我可以帮你们保护粮食,整个角色完全翻转,成了刘盛在帮他们,而不是他们在帮刘盛。
如此一来,还不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