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忧虑,如同梦魇一般,时常缠绕着他。
“单于,盛乐到了!”这时,一位宿卫郎向前奔来,对其扶胸施礼,轻声的提了一句。
这一句话,让拓跋焘思绪转醒,轻叹一声,挥退宿卫郎,抬起头,望向往昔的故都。
只见,前方巨大的城门早已敞开,两旁伫立着不少卫卒。
城楼上一个卫卒仰首了望,看见拓跋焘的行队正驾乘烟尘赶来,卫卒连忙大呼:“单于入城!众人退避!单于入城!众人退避!”
一边跑一边喊,使得城下之人都知道了,他们二话不说,卷起甲裙快步来至城门将人群驱散,随后握了握手中的武器,仰首挺胸的立于城门两旁。
拓跋焘一行无言而入,直至城内的金光阁,待拓跋焘下了马来,二王长孙翰、长孙嵩,也连忙下了马,几步上前,扶胸一礼,便跟在其后。
拓跋焘见二人如此,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笑了笑,便带着他们一齐迈入金光阁。
就坐之后,拓跋焘对长孙嵩笑道:“听朔州伯说,他有一员猛将,名唤长孙奇,公可听过啊?”
长孙嵩嘴角微微一抽,长孙奇是他儿子长孙颓为了躲避皇室化名的,他能不知道吗?可单于此时来提,肯定有事,便小心应道:“回单于,正是犬子。”
说罢,长孙嵩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拓跋焘。
原来在长孙嵩眼里,拓跋焘让长孙颓回平城是不安好心的,说不定哪天就找个由头就将他儿子给杀了,所以,他一路上,就一直在和长孙翰串气,这才有了前面一幕。
可是吧,入了金光阁,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拓跋焘没问他们有什么话,反而问起长孙奇,这就让他们有些担心拓跋焘会不会是现在就开始找由头了?
长孙嵩偷看的行为让拓跋焘为之一笑,旋即,摇了摇头,语气郑重的说道:“听朔州伯讲,颓公子在军中立下的功劳可是不小啊,此番应予重赏才是。”
长孙嵩闻言,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惩罚我儿便好!
想着,长孙嵩慌忙垂首,扶胸言道:“犬子曾......犬子无能,能为单于分忧,乃是犬子荣幸,只是单于已将其功劳抵消,再做奖赏怕是不妥!”
拓跋焘闻言,登时一笑,长孙嵩的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之意呐?不外乎,长孙嵩担心是不是他试探他们。
“公如若无事,那便退下吧,明日,我便对其嘉赏!”
长孙嵩闻言,欲言又止,想了想,也便作罢,和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插上话的长孙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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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嵩和长孙翰离开金光阁后便寻来长孙颓,此刻,三人正在望景楼台。
“颓儿,你廋了…”
大事稍定,儿子的安危也有了转机,长孙嵩终于关心起长孙颓的生活了,看着比以往显瘦的长孙颓,长孙嵩已有皱纹的老眸微微搐动。
细数时光,长孙颓自犯下罪事后,便被贬押在这朔州戌城充当守卫,他长孙嵩为了避免儿子被发现,已经有一年时日未曾见过自家儿子了,老来得子的他,又怎能不想呐?
长孙颓抬首望着父亲,眼神中也透露出思念之情,张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闭上了,只是说道:“谢阿父挂念......”
“唉,颓儿啊,自你离开平城,你阿父一直都在为你担忧,听闻此次战事中,你立下赫赫战功,我与你父亲都甚感欣慰呐。”长孙翰在一旁叹息说道。
闻此一言,长孙颓忙站起身来,扶胸垂首:“此前阿奴莽撞,犯下祸事,让长辈们烦忧了。”
见长孙颓如此,长孙翰与长孙嵩都很欣慰。
“烦扰与否,已不在重要,只要我儿能平安无事便好!”
“是啊,颓儿无事便好,你父子二人许久不见,想是有很多话要讲,我便不打扰了!”长孙翰长叹一声,起身挥了挥衣袖,不顾父子的挽留回去歇息了。
待长孙翰离去后,长孙颓笑问长孙嵩:“阿父,部落可无恙?阿母近日可好?”
长孙嵩捋了捋须髯,说道:“无恙,无恙,部落有为父和平阳王操劳打理,自是无恙,家中也无甚大碍,待得几日,你回到平城,不知你阿母是有多高兴呐!”
听此一言,长孙颓略显安心的点了点头,遂即眺望东方,好像在想着他母亲。
长孙嵩犹豫了好一会,对长孙颓说道:“颓儿,如今你有战功在身,单于允诺要重赏与你......”
长孙颓听罢,目光转向远处,看着座座峰峦,大河波涛,云雾缭绕,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望景楼台上观的一清二楚,他没有言语,心中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