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御月觉得这一生大约就属今晚最让他觉得畅快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突然达成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心愿更让人觉得心情舒畅的了?没错,从他的母亲将他从那个圈禁着他的小院子里救出来,甚至在更早之前,他就开始这么想着呢。所以老头子这些年总觉得对不住他,其实并没有。
南宫御月觉得自己本心里并不恨老头子,更不会恨云行月这样单蠢可爱的小虾米。当然,君无欢是个例外。君无欢不管是什么样都招人恨。是老头子给了他能够实现理想的实力,即便是吃一些苦也是应该的,他有什么理由还要去恨老头子呢?看着眼前流了一地鲜血的院子里,以及满院子横呈的尸体,南宫御月甚至觉得这一刻连君无欢会变的可爱起来。抬头望向夜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南宫御月微微侧首,问道:“还剩几家?”
站在他身边的傅冷躬身道:“禀公子,貊族拓跋氏共六支,二十四家。除了拓跋梁一支,以及已经没落的拓跋兴业一支,还有四支共十七家。其中四家留在了关外,今晚已经清楚了十二家,这里…就是最后一家了。不过,其中有六位家主现在在宫中,逃过了一死。”
南宫御月喃喃道:“所以说,本座讨厌这些大家族,一家又一家,就像是杀不完一样。”
傅冷道:“公子不用担心,我们做了周全的安排,只要公子一声令下,那些人即便是在宫中也逃不过一死。”
南宫御月轻哼一声,仿佛对傅冷的话十分满意,挑眉道:“所以,现在只剩下…宫里的那一群了?”
傅冷想了想,点头道:“公子说得是。”现在除了宫里的那些,姓拓跋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活口了。就算是偶有漏网之鱼,也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用不着公子费心。
南宫御月愉快地转身道:“进宫。”转身的瞬间,他袖中一道寒光射出。地上的一条漏网之鱼猛然睁大了眼睛,鲜血从口中缓缓一处。
“哼!”
深夜的上京街道上空荡荡一片寂静,漫步在街道上依然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可见今晚的街道上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宁静。南宫御月一袭白皙漫步在月光下,经历过了满是血腥的半晚上,他身上的衣服竟然依然干净的烦恼恍若白雪。淡淡的银光洒在他身上,竟然仿佛在他整个人身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仿佛他随时都会羽化飞天一般。
跟在南宫御月身边的侍从一如往常的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敢在南宫御月面前贸然开口说话。
这样一个本该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白塔的侍从们却生不起慢点逃离和背叛的心思。
这样仿佛天生就不属于凡尘的公子,谁能拒绝他的命令?谁能违逆他的心思呢?同样跟在南宫御月身后的宛如有些失神的想着。宛如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即便是这三年经历过严酷的训练和厮杀才能在白塔存活下去,即便是她的手上早就染上了鲜血。但是宛如依然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亲自参与灭人满门的事情,还不止一家!
虽然双手白皙,但宛如总觉得手上仿佛沾染着黏腻的鲜血一般。让她的手忍不住暗暗发抖,但是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脚步却依然忍不住坚定不移地跟了上去。
无论他会将她带到何处,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跟上的。
南宫御月自然不知道别人心中在想什么,他依然在品味着心愿达成的愉悦。这样的感觉…是从前杀多少人都比不上的。甚至是打败君无欢的愉悦也是比不上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取得更多的愉悦。那么……只要杀掉宫里的那些人,他就可以彻底的解脱。南宫御月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激烈而迫切。
南宫御月一行人飞快地朝着皇宫的方向移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却悄然落下了两个修长的身影。
明镜站在君无欢身后,望着南宫御月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公子…你看到了么?”君无欢不答,他的目光同样也望着那个方向,神色凝重。明镜苍白着脸道:“南宫御月真的杀光了所有他能杀的姓拓跋的人。还有方才……”明镜想起方才看到南宫御月脸上的神色,忍不住扭头去看君无欢,似乎是想要确定君无欢看到的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的。那样热烈期待这,迫切渴望的眼神,看起来仿佛是个天真的孩子渴望着美味的糖果一般。那是,这个一袭白衣仿佛世外仙人的男子袖底确实饱饮了人血的杀人刀。
一瞬间明镜觉得,即便是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失去了理智的人的神色也没有南宫御月那样可怕。
君无欢淡淡道:“你现在明白了,谁也阻止不了他。”
明镜蹙眉,忍不住在心里问为什么?
南宫御月小时候很惨,但是着世道…比南宫御月更惨的并非没有。但是会变得跟南宫御月一样可怕又极端的人却前所未见。
君无欢朝着南宫御月离开的方向而去,他们刚从皇宫里出来,现在看起来似乎又要再回去。一边往前走,君无欢道:“这世上比南宫御月惨的人很多,但是他们不是默默无闻的死了,就是默默无闻的苟活着。这世间没有人给他们肆意的机会,但是南宫御月有。”更何况,南宫御月最初埋下仇恨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跟孩子你能讲什么道理?
南宫御月的人生跟常人不一样,他先学会了仇恨,然后才学会了其他。之后他所学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他的仇恨或者说欲望服务的。无论是武功还是权谋。
明镜沉默了片刻,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南宫御月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皇宫,一路上并没有人拦他的路。毕竟宫门早在上半夜的时候就被人攻破了,之后攻破皇宫的人忙着与守卫皇宫的人厮杀,哪里还有心思管后面的事情?
等到南宫御月走到拓跋梁的寝宫外面的时候双方已经到了最后的僵持阶段。以拓跋梁为首的一方站着百里轻鸿,皇宫侍卫统领,一袭黑衣的冥狱高手以及少数赶到宫中救驾的将领。而另一方就显得要人多势众得多了。焉陀邑,拓跋罗,拓跋胤,一眼扫过去至少有七八个姓拓跋的。不过他们现在都站在了拓跋梁的对立面。南宫御月看着他们,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
双方人马显然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看到突然到来的南宫御月,再次不由得变了脸色。
焉陀邑却是脸色一喜,“弥月,你来了?”
南宫御月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了拓跋胤的脸上,对他露出了一个挑衅地笑意。
拓跋胤脸色一沉,进没有理会他反倒是站在拓跋罗身后抱着剑闭目养神起来了。
咦?难道拓跋胤竟然没有将他做的事情告诉拓跋罗和其他人?南宫御月饶有兴致的思索着。
“国师怎么现在才来?”拓跋梁脸色非常难看,祝异站在他身边扶着她让他不至于倒下去丢了一国之君的体面。南宫御月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座现在来得…可不就正是巧了么?陛下说是不是?”
拓跋梁冷哼一声,阴恻恻地道:“国师想要坐收渔利,未免想的太好了。”
南宫御月偏着头,优雅地道:“本座对你们的渔利不感兴趣,本座想要的是……你们的、命!”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出手,只见几道人影同时爆出,朝着站在场中的几个姓拓拔的人扑了过去。其中自然也有人扑向拓跋罗和拓跋梁,不过拓跋罗身边有拓跋胤,拓跋梁身边更是高手如云。所以结果虽然让人失望南宫御月却并不觉得意外。
转眼间手起刀落,场中姓拓跋的人又少了四个。剩下几个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也忍不住脸色惨白看向南宫御月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和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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