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本以为是自己看岔漏过了真东西,没想到何冲居然如此信任,甚至都不让自己看第二遍。
“老大,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啊?”朱晨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怕匆忙里会走眼,一旦错过真东西可就不好了。“不急,现在我们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后面还有更多古玩店需要看。”何冲却很肯定的说道,“连海选都过不了的东西,即便是真的也不是开门,没必要再看了,而且这些里面也没有真正的精品,所以可以
放弃了。”
何冲选择的方向没有错,真如果是开门的东西,一定会鹤立鸡群的,在普通人或者庸手眼里或者没什么特别的,但在何冲还有朱晨的眼里却绝对不一样。
再有就是精品的问题,假设真有那种精美稀少的物件,重新查看一遍倒也无妨,可惜眼前的这些里没有一件能达标。
所以既然第一轮没找到,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何冲的话虽然没错,但那店主听着却不高兴了。
“我还以为真是什么有钱眼力高的人呢,感情就是来逗我玩的?”店主哼道,“你们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捣乱?”何冲看了他一眼,直接拿起一件玉器,淡淡说道,“阴刻线里的包浆都没有,这件东西做的是得有多敷衍,好赖给里面抛下光也好,还有崩茬都没处理,你跟我说这是真的?”现代电动工具因为转速太快,而且工具硬度太高,所以在雕刻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细微的崩茬现象,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古时的老砣却不太会出现这个情况,崩茬虽然会存在,但绝对是少量,而且无需特意
打磨,在下砣的同时就给打磨的圆滑了。
毕竟老砣工是个反复的来回碾擦过程,同一个地方要下砣十几下甚至几十下才会出一道阴刻线,故而绝对不会出现崩茬未处理的情况的。“还有这个青花的帽筒。”何冲继续说道,“釉子里的气泡小而均匀,釉面稀薄,摆明了是气炉烧造的,究竟是咱俩谁逗谁玩?还是说你看我开口就让你把所有真东西拿出来所以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因为工艺和工具的问题,古代烧造瓷器用的都是柴窑,这也导致了釉子里的气泡定然不会均匀,个头也是或大或小,排列或者哪多或者哪少,但气炉烧出来的则是完全相反,这也是鉴定时的一个重要的知
识点。
本以为来的人是个钱多的傻子,却不想竟是个门儿清的明白人,那店主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想赚钱就得拿出诚意来,我的钱是多,但绝对不会买仿品。”何冲站起身,“这两件足够说明一切了吧,剩下的还需要我再给你解释吗?”
店主这会儿哪还说的出话来,只能干瞪眼的看着何冲两人走出去。
何冲没有因为第一家店的零收获而气馁,他早就料到不会如此轻易便能收到好东西,所以还是干劲十足的来到第二家店。
只可惜这家店比起第一家也没好到哪去,虽然东西有真的,但也都是普品,再不就是有残,完全不值得收回来。
就这么,何冲连续看了十家古玩店,最后才收到了两件满意的东西,价格也不是很便宜,只能算是公道,但为了能尽快把自己的通古斋补上货,也只能将就了。虽说东西没收到什么,但他两人的名声可真是传开了,整个店铺区都知道来了俩年轻人,眼力好还有钱,开口就是只要东西好还真就全收,所以等他们来到第十一家古玩店的时候,对方早就把东西摆在桌
子上等他们来挑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店主也都学乖了,拿出的大都是真家伙,即便有仿品也都是高仿,而且比例很小,纯属是为了撞运气混充的。
“这两件还可以。”筛选了一遍后,何冲指着一件老红木竹梅松浮雕笔筒和一件绿瓷的人物摆件说道,“开个价吧。”
“只要这两件?”店主微感失望,斟酌了一下说道,“十万,怎么样?”
“贵了!”何冲直接伸出四个手指,“四万,这个价格已经给的不低了,你绝对会赚不少,给个痛快话,如果觉得谈不妥我就走人。”
那店主早就摸清了何冲的套路,他也听说了之前有几家店就是因为太想抻价格从而导致生意没做成,所以听到何冲这么说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就像何冲说的那样,四万块钱的价格确实不少,那店主收这两件的价格也就三万左右,一下子赚一万块已经很不错了。
但也只是对他来说,毕竟没法跟何冲比,他们这些寻常开店的有时候连续几天都未必能开张,所以有钱不赚绝对是傻子。
“走吧!”何冲付完钱,将两件东西包好拿起,正准备往外走,却忽然被一幅挂在墙上的画吸引住。
画里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两只白梅从边侧向中间延伸而去,好像拍照时只拍这一部分似的,虽然内容简单,但白梅却画的极为灵动,左下侧的题跋落款和印章署名是马麟。
但正中的最上方却题了一首诗,不仅字迹与落款的字迹完全不同,甚至最后的署名也不一样,居然是写着‘杨妹子’这看起来很随意也很有些乡土气息的名字。
何冲之所以会被吸引住是因为这幅画上面隐约的带着些老气,却不算太开门,要不是他现在眼力够高,恐怕根本不会去注意。
但等看到那题诗后的名字时,却有些惊奇了,马麟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南宋时期的画家,画院待诏,擅画人物、山水、花鸟,用笔圆劲,轩昂洒落,画风秀润。
而且这人一家子都是有名的画家,祖父马世荣、父亲马远也都曾任职过画院待诏,并且绘画的造诣极高。
这幅画上有明显的水渍,而且有些均匀,像极了现在造假的手法,绢的颜色已经黄的微微发黑,但好在颜料色褪的并不是很严重。
如果只凭水渍这一点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断假,如果再加上那意外的杨妹子,或许不会有人觉得是真的宋画。
要知道能在马麟的画上题诗或者题字的人身份定然不会一般,而这种人一般都会被人熟知,几乎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乡土气息浓郁的题名。“那是幅假画。”店主见何冲看着画,很诚实的说道,“也不怕小兄弟笑话,当初我打了眼,看成了真品,花了不少钱买回来,却忽略了那个什么杨妹子,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也只能摆在店里留着警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