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之内要攻破李家庄,我们在这之前要让他们的信任关系断掉,单纯的角力。不管谁看起来,我们这边都不怎么占便宜,我也只能尽力去做,唯一的优势是,至少一开始,他们应该还看不到后果。”
“信任关系断掉?”杨飞燕很是疑惑的看着郝景程,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呵,我举个例子吧。”郝景程看完一份审讯结果,抬头笑了笑,又去看下一份,一边看,一遍起来。
“某个地方有个衙内。被官府抓了,罪名是他跟同伴轮奸了一个女孩子,二世祖嘛,无恶不作。这种事情没什么奇怪的,大家相信了。”
他顿了顿:“不久之后,传出消息,二世祖,不是轮奸,他当时睡着了根本什么也没做。然后又,其实是通奸。你想想嘛,人家有钱有势长得又不难看,何必跑去玩什么强奸……再接下来,他,其实他什么也没干,不过是被衙门的人诬陷的,之前是屈打成招,再接下来,又因为有人故意要弄他,摆了他一道……有趣的是,每一种法出来,都有人信。”
“自然有人信。”杨飞燕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在民间生活的久了,对于这人生疾苦,她还是懂的,对于郝景程的,她肯定也是明白的,这个时候便下意识的询问道:“那真相呢,到底是什么?”
“真相是……我也不知道,因为重要的根本就不是真相。”郝景程笑道,“一起强奸案,或者哪怕是杀人案,判了也就判了。如果事情的教训最重要的是到自己身上,其实我们可以看见,有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已经出问题了,证据呢?有多少人真心在乎证据?又有几个人真心在乎事情的公正性?每一种法……都有人信。”
杨飞燕想了想,有些疑惑:“你的这件事……一个衙内被官府抓住,本身事有蹊跷啊,证据自然可以捏造,要公正……要这类事情没内幕,恐怕你也不信吧?”
“得对,其实我确实不信。”郝景程笑着,“这就是所谓的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世人吧,就我等来,身边的人坏到什么样子,黑幕大到什么样子,你只要能出来,我都会觉得确有其事。叛军人也是如此……这其实就是问题所在。”
郝景程翻过一张纸:“我朝与金人打仗,要真正的精兵,不是没有,一百人对一百人,或许能互有胜负,十万人对一万,被打得落花流水。其实是因为他们觉得身边的人一定会贪生怕死地逃跑……谁心里都知道,如果硬抗,一定能打败辽人,但事到临头,所有人还是跑掉了。”
到了这里,郝景程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重要的不是事实是什么,而是大家觉得事实是什么。两次的审问,乃至于之后下达的任务,其实都是给笨人看的,笨人决定氛围,而影响战局的,是那边的聪明人……我要传过去的最重要的东西,是给聪明饶,如果事情顺利,应该已经在那边发芽了……”
杨飞燕越是听郝景程,越是感觉到迷惑,这个时候忍不住低声询问道:“那是什么?”
“呵,我正要跟你呢,这是最重要的东西,暂时应该没多少人能发现,你待会做的时候,记住千万不要刻意……”郝景程笑眯眯的道。
灯盏的黄光映照在窗户上,房间里的身影交头接耳,隐约响起的,像是恶魔的呓语。
夜还深,战局两边的人们都在为亮后的战局做着准备。前一傍晚的事态,对于李家庄这边的人们来,多少算是一针不错的强心剂,早起的庄户交头接耳地叙他们并不太懂的事情,李鹰等人与郝景程碰了碰头,询问需要注意的事项。
“打仗我不懂,不过接下来几,大家打的恐怕是一场恶仗,李庄主和几位李兄还是要保全自己,越能拖得久越好,往外面放饶办法不一定还能对他们造成大的影响。不过有一点要注意。”
郝景程道:“他们也许会玩什么将计就计的花样,这是最直接的思维方式,如果没人对这边发信号,那是最正常的情况,但若有人往这边给什么约定的信号,就请千万不要相信,一定是陷阱,我发这类任务的时候,选的都是死硬派。”
到了这里,郝景程接着道:“李庄主如果能把握好,不定倒是可以反过来再将他们阴上一次,不过见好就收,也就行了,没有其它的!”
而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席麦军走出营帐,看着随边泽过来的几个兵卒。
“他们既然想玩手段,咱们不妨也顺水推舟,借花献佛。入战场之后,让他们跟随郑秀兄弟等几个头领,适当的时候依计行事,发出信号,请君入瓮。”席麦军轻声道。
边泽笑道:“军师此计,要让他们吃个大亏。”
席麦军笑着摇了摇头:“咱们正面打过去,本就胜券在握,我这也只是牛刀试而已,奇谋终难撑大局啊。”
他完这个,有兵卒朝这边过来,道是营中出事了,有人半夜被杀。席麦军等人连忙赶过去,死的却是那名接受了“向高层报告坦白一切后赶快跑掉”任务的兵丁,昨夜边泽等人已经下令对这些回来的将士加强守护,但半夜时分,这人独自一人被杀死在营帐里,让人割掉了脑袋。
这事情一时间在周围几个营帐间引起了议论,边泽让人压下这言论。再过来时,席麦军站在这帐篷前,看着里面的尸体,握拳在嘴边,一直都在沉默。
边泽低声道:“还是有人受了那边的挟持。”
席麦军皱着眉头,同样压低声音:“有肯定是有的,那些家人还未到叛军上的,若是被认出身份,不定就会被威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