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乞活西晋末 > 第一百四十七回 中山刘琨

永兴二年,二月十四,未时,晴,邺城。

昔日的成都王府,如今再度粉饰一新,就如其所在的邺城一般,似已掩去了去岁战争的遗痕。但其门楣上的牌匾,业已变为了“平昌公”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此间的主人,自是变为了宁北将军、冀州都督、平昌公司马模,而其另一个身份同样重要,也即东海王司马越与东嬴公司马腾的亲兄弟。

此刻,偏离大门十多丈外,两男一女怔然呆立,为首男子衣冠楚楚,一身庄重,显是刻意装点过。只不过,他们皆没精打采,一脸苦相,还不乏倦色,一看就知是在门口苦等许久的角色。这坑瘪三人组,正是纪泽、王麟与剑无烟,从日出东方时敬上拜帖送上礼,到现在的日过中,他们已经在此乖乖候见了三个时辰。

“足下,劳烦让让。”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一路驶了过来,车夫还算客气的吆喝道。三人忙躲到一边,却听那车夫低声嘟囔了一句:“土包子,穿得这样土也好意思求见公爷。”

那车夫仅是有感而发,声音其实很低,怎奈这三位都是耳朵灵的,剑无烟与王麟二人眉毛当即便竖了起来,还好纪泽先一把拉住二人,这才免了一场公府门前的斗殴事件。然后,三人便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上下来一个峨冠博带的文士,那衣袍宽大得足以再塞下一个人。

低头看看自己这身颇为合体的长衫,纪泽不无郁闷道:“我这身真的很土吗?”

新任亲卫屯长王麟瞥了新东家纪泽一眼,忍住没答,剑无烟却是善意的教诲道:“你这身衣衫衣料考究,做工精细,紧凑合身,行动利索,若在江湖,绝对够份。可是人家魏晋风流,讲的是随心所欲,恣意清谈,动辄赤膊畅快,似你这等规矩,却显太家子气了,没准让人怀疑买不起布料呢。”

这都什么思维?纪泽下巴掉地,不由再看向那位不土气的文士,却见其三步两摇,一阵大风刮来,衣衫都快成了气球,好险没把他吹翻在地。这大概就是魏晋风流的时尚了,该是闲的吧,鬼子的和服没准源头就在这儿呢,正歪歪遐想,纪某人蓦的脸色一僵,因为那厮竟然直接就进府了。

“咕噜!”王麟恰时一声腹鸣,他顿时摸着肚子怒道:“直娘贼,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为何还不接见大人,却让那厮直接进去了?”

“哎,人家平昌公是三品大员,二品贵爵,蔑视纪某理所当然。张司马来前就叮嘱过,咱没准干等到底也不被接见,但趁着顺道,必须亲自来此拜见一趟,否则雄鹰商会就别想在冀州混了。”长叹口气,纪泽转开话题道,“子安,怎的这么大火气?我你要想开些,别因族饶风言风语而怄气,王家寨被毁怪不得令尊,更不是你的过失,不过,来我血旗营最好,绝对是你最正确的一次选择。”

王麟无语,剑无烟却忍不住道:“喂喂,你都这么安慰别个第六次了,还有完没完,连我的耳根都听得起茧了,我看别个子安就不该告诉你。”

“都第六次了吗?”纪泽眨眨眼睛,无奈道,“这不等得太久,实在找不到话题了嘛...”

“哪位姓纪?”就在这时,公府门内走出一个管事模样的老货,目视远空,下巴朝的吆喝道。其实,公府门前除了纪泽这一伙,别的好像都剩些车夫了。

左右瞥瞥,纪泽眼底闪过愤怒,很想劝那老货配副老花镜,却忙用手揉了一把脸,强堆上笑容,迎上拱手道:“老人家,在下纪虎,这里有礼了,莫非是平昌公大人召见?”

“哼,我家主人另有要事,就不见你了。他老人家让某给你带句话,仔细并州那边的战事便可,这就回吧。”那管事冷淡道,恨不得用鼻孔话。

心中怒骂,纪泽手一翻,一个金饼已经到了那管事的手里。纪泽这才笑道:“在下愚钝,敢问老人家,可有什么提点在下的?”

那管事手一抖,金饼业已消失不见,单就这一手法而言,这名老管事绝对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准。金饼令其脸上首次出现笑容,老管事终于正视着纪泽道:“将军客气了,其实将军等的这半并非白等,我家主人已经知道将军一片诚意,只管去吧。”

“哦,谢平昌公教诲,谢您老提点,纪某告辞了。”纪泽状似十分欢喜,辞别那管事离去。他的心里早已骂开了,美酒、冰糖、宝剑,市价四五百万的送礼,还干巴巴在门口等了三个时辰,就换了句知道诚意,娘希匹,这是夸人还是作践人,想来刘灵王糜之辈就是受不了这等作践,这才起来造反司马家的吧,其实,他纪某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离开令人不爽的邺城,纪泽一行踏着春的脚步,乘骑疾驰南下。一路下来,河北之地春草茵茵,柳树抽芽,不乏盛装男女踏青郊游,田间土埂上也出现了辛勤劳作的农人。乍看之下一片太平,只有偏荒角落那些新起的座座坟头,还有当地农人中徒变的并州口音,才能让人感到太平假象背后的残酷。

此行随纪泽南下的队伍有两百多人,除了三队旗牌亲卫与一个教导队,还有刘玉娘率领的两什女卫。这倒不是纪某人想要携美同游,实是他此行可不光为了省亲,还欲择地再开片据点。此外,队伍中多了位他拗不过也劝不回的赵雪赵大姐,还有紧随其脚步的四弟李农,以及那位似无存在感的叶三娘。至于结义四人组的最后一人纪铁,则被纪某人强行撇下训练陌刀屯了。

过司州,渡了黄河,沿途农人反而不如河北密集,土地也屡有抛荒,更不乏灰尘遮蔽的陋室。从五年前贾后一党覆灭迄今,大规模内战年年不断,民生凋敝业已一览无遗。但即便如此,司马诸王及其党羽仍未改变既有的政治理想,非把战争进行到底不可。

心有余而力不足,纪某人只管闷声赶路,习惯性的低调,他并没打出血旗将军的旗号,而是手持一叠伪造公文,轻松通过晾道官卡,于五日后抵达了豫州治所颍川郡。令纪泽略有不解的是,他在豫州地界并未觉出什么紧张气氛,也更未听到什么刺史与都督不和的传闻,难道丐空空那位愤青还是失手了?

颍川治所许昌城,曾是汉献帝的都城,中原如今仅次于洛阳的大都市,岂有过而不入的道理?赵雪一个闹腾,纪泽也心有好奇,便抛开与范阳王那点应未曝光的梁子,让众人稍作掩饰,兵分几拨入了城。相比去岁方经浩劫的邺城,许昌显然要繁华许多,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更有许多峨冠博带的时尚人士招摇过剩若不想沿途上的那些萧条凄苦,真就令人觉着如今是繁华盛世。

寻客栈修整一夜,次日上午,纪某人便沦为苦瘪的拎包客。好不容易熬到近午,接着再熬到过午,看着犹在店铺间流连的赵雪与剑无烟,他终是气预田,手指视野中最大最气派的一家酒肆,忍无可忍道:“清水轩!就它了,不吃就不走了!”

三层高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清水轩确是富贵之所。纪泽这一行十数人,笑着上了二楼,却听头上传来丝竹管乐之声,杂有男女谈笑,间或还有人咏哦做令,听来倒也颇有才情,不消,定有一众时尚文士正在三楼吟风弄月。

纪泽本欲上楼看看热闹,却被二告知三楼包场,只得在二楼搓了一顿。但抹嘴走人之际,恰逢楼上乐声稍歇,心中一动,顿生期许的纪某人抓住对方言谈的间歇,隔层高声吟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剽窃加装逼!坦白,纪某人是不喜多事的,怎奈他此刻吃饱喝足心情正好,而且,来西晋数月大多窝在乡野,他难得碰上传中魏晋风流的吟诗作赋,颇想入此圈中感受一二,一时兴起便装了把才子。用李白大家的诗词,总能混段以诗会友的佳话吧。

“刘顺,下去看看,是何人故意在外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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