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份上,沈成仁自然也不端着。
只见沈成仁起身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女人的万福礼道:“不瞒齐大人说,沈某真的是有事相求。”
“说来听听。”
沈成仁一挥手,那些女子纷纷退下。齐元爽心有不舍,可也知道这要说正事的时候有女子在身侧确实不好,便也没说什么,正襟危坐,打算听听这沈成仁有什么事情能求到自己头上。
沈成仁道:“不满齐大人说,自从我粘上了这个沈家的姓氏以后,不知怎么倒像是中了沈家的邪了一样,满脑子竟是一些精忠报国的念想。都说男儿要建功立业,要征战沙场,可是我这身份,哎,还真是惭愧。”
齐元爽看他一身不男不女的打扮,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还行了个女人的万福礼,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沈成仁在战场上是何等样子。别说是赫赫有名的沈大将军嫌弃他跟了自家的姓氏,就连他这个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会拍马屁的齐元爽都觉得这人不配拥有一个高贵的姓氏。
可谁让太后喜欢他呢?
齐元爽可谓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心里再怎么厌恶,面上可是要摆出一副“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帮你干”的样子。
“沈大人有何事不如直说。”
沈成仁左顾右盼了一阵子,确定四周无人才说:“我想请齐大人帮在下个忙,去和太后娘娘说说,让我能领军打仗。我……我想着也为大永建功立业一番。”
听了这话,齐元爽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为避免失礼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强忍住咳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什么?!”
沈成仁脸上显出难得的难为情,道:“我就知道,齐大人也是看不上我的,肯定不会帮我这个忙了。”说着还要挤出几滴眼泪。那样子不像是同僚之间对话,倒像是一个娇小的女子请强权官员办事不成功实在不行急得哭出来的样子。
若真是个美貌女子,落泪也就落泪,撒娇也就撒娇了。可这么个货色,齐元爽真的是无福消受。连忙阻止说:“沈大人,你这是何必呢。本官不是那个意思,也没说不帮你。只是……”
沈成仁道:“你也觉得在下不配为将军吗?”
那着急的样子有些恼怒,那睁大的眼睛沁满泪水,满脸的期待和期盼。
齐元爽直觉得没眼看,微微侧身摆手道:“哎呀,沈大人莫要误会,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是想着,若是这样的话,沈大人何不自去请求太后,只怕你的话可是比我还管用咧。”
沈成仁道:“这事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去求太后,什么金银珠宝的我都能求来。什么富贵的差事也都不在话下。可这行军打仗一事,我却万万没有把握。”
此话是有道理的。齐雅从来对金银财帛之物都是不上心的,但是诸如政治和军事上的事,她从来都是看得比天大,绝不容许有人在身旁作祟。也不知这沈成仁是看透了这一点,还是吃过这方面的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齐元爽道:“若是如此,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显然沈成仁是早有准备的,凑到齐元爽身边说:“我听说齐大人可是发现了一块神石,敬献给了太后。太后可是很高兴。”
这正是齐元爽的得意之事,被人提起自然是高兴的。他很是得意地说:“也不瞒沈大人。今日我去宫里觐见就是为了给太后敬献这块齐石的。这可是天降神迹,太后娘娘自然是满心欢喜。只不过这和大人你要带兵打仗有什么关系?齐某实在不解。”
沈成仁不怕他不解,就怕他不问。
“齐大人别忙。这自然是有关的。这天降神石自然是有上上大吉的,至于这代表什么你我也都心知肚明。只是我自然是个闲人,闲来无事的看了看经书,卦书之类。说是在成大事情不得不动些兵伐干戈之事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一旦动兵难免会带来血光,这戾气可是不吉的事情。不过有一法子可以了化解这些戾气。那就是领军之人需是个至阴的男人,这样才能与戾气相冲,互相化解。这阳气重的男人自然处处都是,这至阴的男人岂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齐元爽听着沈成仁絮絮叨叨的一堆,也不甚听明白,只觉得他是为了领兵而胡乱说一通。这人疯起来真是什么都能说,也不必太过心。
齐元爽心道,太后娘娘是何等英明,怎么能让这样一个阴阳怪气的人入了眼,也不知当初是自己还是太后的眼睛更瞎一点。又觉得自己如此在背后说太后娘娘迟早要给自己招祸,连忙暗自在心中说了好几句“罪过,罪过”。
齐元爽清清嗓子,故作认真地说:“当真?”
沈成仁这回倒是不紧不慢,缓缓端起酒杯,道:“真不真的又有何妨?只要太后娘娘相信不就行了。大人,您说呢?”说着举杯向前敬向齐元爽。
齐元爽分明看到刚才还是一张故作娇媚的脸现在已经变得阴冷无比,那眼睛变得细长,那嘴唇很是单薄,让那白皙的脸庞更显得刻蓖阴狠。齐元爽不觉心中发颤,果然能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人物。从前只觉得这沈成仁只是个没骨气的谄媚的玩意,现在看来还当真是小看了他。
沈成仁显然没打算放弃威胁或是恐吓齐元爽,继续加了一把火说:“齐大人今日可是好生风光。若是太后想起来去细细查问那天降神迹究竟是降到哪里,是何人发现,齐大人觉得又该如何奏对呢?”
齐元爽担心自己今日刚刚得了一点好处就消失殆尽,更害怕这献宝给自己献出祸来。此时他完全被沈成仁给掌控住了,如被下了咒一般端起酒杯道:“沈大人放心,齐某定会想办法。”
沈成仁笑着喝掉了杯中酒说:“齐大人果然爽快,我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说着又恢复了那一张娇羞带媚的脸,似笑非笑看着齐元爽。
齐元爽觉得刚才那也许是恍惚中看错了,可仍旧忘不掉脑中那个冷冷的想法。此人若是个女人定然是条美女蛇啊。再也不敢小看沈成仁,只稍微坐了坐,便奔回自己府中。
即便到了自己的府里,齐元爽还是不能放心,连忙唤了心腹之人过来道:“把那几个发现开凿白石的工匠都抓起来处理干净。连带他们的家眷邻居,凡是在附近的,不用管他们是不是值得内情,一并处理干净。手脚麻利,不要留痕迹。”
那心腹道:“是。”
“等一下,等一下。另外再派些自己人带着家眷住过去,务必要看起来无事发生一样。”
“是!”
好不容易能这样仔仔细细安顿了一番,齐元爽总算安心了。终于可以擦擦大滴大滴的汗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