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朝中敢直言不讳的人叫宋冲,是胡杰的学生。如今也是颇为被齐雅信任的人。
胡杰是一直被齐雅看中的忠义之臣,曾经为了帝位齐雅不得已将她先贬谪到都城之外。
不过好在胡杰聪慧,看出了齐雅这是在先抑后扬。在齐雅登基后,立刻将胡杰提拔为户部侍郎。而胡杰所举荐的人才宋冲也被一并擢升。
不过宋冲到底还是年轻些,为人处世颇有些沉不住气。这宋冲从小便被熏陶着要忠君爱国。他心中的君一直是皇族王氏。
今日在朝堂之上听了要立齐家人为太子的言论,哪里还能忍得了还未等“师傅”表态,便立刻站出来积极反对。
按照齐雅如今的性子,若换了旁人,今日定然是要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冲“拉出去”的。不过看在他是胡杰学生的面子上,齐雅倒是多了几分爱屋及乌,并未把他怎么样。
只说了一句:“册立太子之事事关重大,众爱卿言之有理,此事可再议。”
好好的册立太子的机会便被一个愣头青给搅黄了,齐元爽心里当然有气。他这人,脑子里能装下的什么“权谋”实在是有点少,他想政治一个人,能想到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给他暴走一顿。
这倒是同沈成仁不谋而合。
乐天公主自从嫁给齐元爽以后对夫妻恩情,母女亲情之事便不如从前一般关心。她倒是对朝中的政事多为关注,也对权柄在谁人之手更为感兴趣。
乐天公主自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哪怕从未进入过朝堂上,可背后支持她的人却不在少数。尤其是当众人看到齐桦越来越有种扶不起的阿斗模样的时候,乐天公主的呼声就更高了。再加上平日里齐雅多喜欢同她谈论些政务上的事情,她对当下的局势到也算是一清二楚。
乐天公主虽然那没有认命的性格,但她始终懂得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毕竟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如今最爱之人小沈将军已经去了,也早就断了儿女情长。既然嫁给了这个齐元爽,那她便要好好利用此人,或许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转机。
她自幼在宫中长大,宫里早就有一批可为她所用之人。每日齐元爽在朝上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不待齐元爽回府,乐天便能知晓。今日如常。
那亲近的侍女正和乐天叙述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只说到朝中有人提出立齐元爽为太子,众臣争辩不休的时候,乐天倒是轻蔑地笑道:“若真是立这个棒槌当太子,那这江山指不定落到谁的手里去了。”
笑归笑,可乐天依旧保持着敏感,问道:“第一个提出此言论的人是谁?”
那侍女想了想说:“听说是赵嗣之大人。还有个什么宋大人反对来着。”
乐天清楚提出册立太子一事早就是要在私下商量好然后推举出一个合适的人来提出的。这提出之人要么是地位尊崇,要么是德行出众。若日后事成,这提出之人可谓是一等从龙之功。赵嗣之平日里装的乖巧,没想到还存着这份心思。乐天想着,难不成想学从前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是不自量力。
这天下是王家的也好是齐家的也好,反正落不到你赵嗣之的手里。
乐天又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忽然想到今日已然过了晌午齐元爽仍然未归,便问:“齐元爽呢?可还是在宫里?”
这样的问话方式侍女已经习惯了,自从嫁入这齐府乐天从来没把自己当过“齐夫人”,也从未把齐元爽当成“老爷”。齐元爽本也不在意这些,也不想为这些小事得罪乐天或是齐雅,也就随着她去了。因此府里的人也都只唤她为“公主。”
侍女道:“听说今日陛下没有留下老爷,下朝之后便各自散去了。老爷应是早已出宫。”
乐天想了想说:“眠花宿柳去了?这个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检点。”说着,她心里想着的是齐元爽一个极其猥琐的形象。恨不得此人正如她所说不成气候的在眠花宿柳。
那侍女以为自家公主在吃夫君的醋,连忙说:“不是的不是的。老爷是有正事要做。”
乐天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能有什么正事可做?”
侍女道:“来人回报说,下朝之后老爷直奔沈爷的成园去了。大概是有要紧事要商议。”
乐天听了掩着面笑着说:“那还不是眠花宿柳?成园就是那沈成仁开起来的一个好地方。听说那里的歌姬舞姬都是千里挑一的,不仅模样身段均是一等一的,而且还颇为懂规矩。若本公主是个男子,也是想去见识一番的。”
侍女见自家公主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觉得脸红,只好含含糊糊地称“是”。
不过这次乐天是真的冤枉齐元爽了。
齐元爽去找沈成仁确实有要事相商,只是他的要紧事向来与他人不同。
沈成仁是这宫里得了消息最快的人,自然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了齐元爽以后便恭贺着:“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呀。”
齐元爽连忙摆手称:“不敢不敢。沈爷切勿这么说,真是折煞侄儿了。”
沈成仁哈哈大笑,觉得齐元爽这些日子以来倒是个有长进的,对自己倒是礼遇有加。他也不俗套客气,便引着齐元爽入内道:“前些日子那小沈将军心肠过于歹毒,把我这院子弄得乌七八糟的。不过现在好了,走了个碍事的,我从前又拾掇了一番,又是一番光鲜亮丽。刚好今日新来的几个舞女新编了一支舞,贤侄与我一同看看可好?”
齐元爽听了沈成仁真的是大言不惭地唤自己“贤侄”,竟然觉得脑仁有些疼。可转念一想,明明是刚才自己先谄媚的,这样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齐元爽说:“不了不了,今日我过来是有要事相商。舞女歌姬之类改日再陪您好好欣赏。”
沈成仁见齐元爽并未不悦,倒是也觉得报了当日之仇,也见好就收便说:“是了,是了。那请书房坐。”
齐元爽和沈成仁用最简短的话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沈成仁皱了皱眉头问:“那要我做什么呢?”
齐元爽道:“自然是借您手里的几个家丁一用。”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让人明显看得出那些“家丁”就是沈成仁养着用来做打手的“和尚”。
沈成仁道:“想必齐大人也是知道的,我那些人早就让小沈将军给清理出去了,当时仍未太后娘娘的陛下已经训斥过我了。怎么现在又让我故技重施?”
齐元爽笑道:“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您的那些人早就不做些界面上耍横的事了,可都是做些要紧的事。而且若是不说出去,别人一时间还真不容易抓住证据。怎滴其他家的人能找得,我却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