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纳妾自然没有娶妻那么多的规矩,也不讲究什么门第,甚至不需要举办婚礼。二人行房事之后,那便算成了。
不过,即便如此,湛准也是不愿意纳这骆氏女的。
原因有许多,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他马上就要走了,若多了这骆氏女束缚,又如何能自在?更何况,那骆老爷之所以会如此提议,于湛准看来,原因无非就是想攀个高门。
他一商贾之人,好不容易因为与蒲家是世交的关系,儿子得已娶了个太尉家的千金。要知道,所谓“士农工商”,封建社会,商饶地位其实是处于最末赌。所以,虽然自己儿子是倒插门,但能攀上人家蒲家,便也算是攀上了士人,还是顶级的士人。也算是能够翻身了。
可谁承想,心心念念的孙子还没影呢,自家儿子却先死了。然后紧接着就听到了儿媳妇打算跟另外一个什么蒋少君要再婚,先前有所盘算的,让寡嫂改嫁给弟弟,也就是让蒲婉改嫁给骆帜的算盘也落了空。
这些事情过去之后,如今再遇见个缉邪侯家的公子,还是个配白玉符剑的青年才俊,这骆老爷又岂会放过?
湛准倒也不是不想成人之美,只是,若是自己真的纳了这骆氏女,以后就免不了被她发现其实蒋巍已经去世聊事实,而被她真的发现之后,那湛准和蒋闽乃至王定等饶处境,就都会变得很尴尬了。
不过还没等湛准表态呢,嗷呜的不乐意就写在脸上了,但她似乎在明白过来妻与妾的区别之后,态度又和缓了许多,在王定的安抚下,显得特别乖巧安分。
讲真的,湛准倒真的希望嗷呜直接在这骆府大闹一场。
如若不然的话——
他是真的难以拒绝这骆老爷的请求啊!
进门之后人家便言及了,你是砸了人家店子的,在这一点上湛准就有愧于骆家。再然后,这骆老爷都主动自降身份让自己女儿做妾了,湛准若是再直接否决,未免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想着求助于王定等人,但转头看那几饶表情,阎盛完全就没想事儿!反而他听见自己要纳妾了还显得有些兴奋。至于章承和钟周,他们似乎也是虑于湛准所虑,但并没有想到有效的解决方法,只是眉头紧锁。王定则仍在安抚嗷呜。
至于孟坚这个蠢东西嘛......
有了!
看着孟坚那精神完全游离于场地之外,只顾着想蒋闽的样子,湛准却是若有所得,于是微笑举杯向那骆老爷言道:“骆老爷都如此话了,湛准若再推辞,似乎显得有些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不过,想欣然接受吧,又觉得不妥。须知道,这义芜镇上,谁人不晓得骆老爷大名?在这里,骆老爷可是称得上英雄的人物了!而英雄的女儿,当然也算是虎女!既是虎女,又岂能委身嫁我为妾?”
旁边用刀给嗷呜削着水果的王定也连连摇头叹道:“实是不妥,实是不妥啊!”
听着这俩的话,那骆老爷也是有些发愣,也不知道这湛准到底是想撕破脸皮拒绝,还是自己女儿有福分能当一任正妻。但显然,他是更愿意相信后者的,于是眼神期待,试探地问了一句:“那湛少君的意思是?”
湛准轻抿了口手中美酒,含笑道:“我意,今日在场少年英豪如此之多,骆老爷又何苦执着于我一人?”
“这......”
骆老爷心道: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是什么出身你是什么出身,老夫难道眼瞎了会抛凤凰不选而择野鸡不成?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明出来的。
于是这骆老爷也只好心情忐忑地等着湛准的下文。
到了这时候,聪明点儿的章承,钟周,王定都已经知道湛准想干什么了。倒是阎盛那鲁莽胖子眼睛里冒起了星星,还以为自家老大要送个美妾与自己了。至于孟坚,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蒋闽呢。
“我便直言了,今日在座有一人,相貌品德能力具是上乘!昔日我等于松都之时,此人为护同僚,面对银锤却凛然不惧,即便是被冤枉下狱也慷慨激烈!由此可见其重情义!而后,在让康伯府众吏员甚至我父蒋义山都苦恼不已的喻仙山一案中,此人更是第一个发现了那喻仙山有狐妖踪迹,为此案摊开了一个新的局面,更是奠定了之后此案圆满结案的成果!由此可见其之机智。先前妖族组大军进攻松都城之时,此人更是力战鼠王在前,斩虎妖无数在后,并且还是灭狼族军队的主力之一。由此可见其勇武!”
湛准言至于此,在场众人或是尴尬,或是憋笑,那一直在出神的孟子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敢情这来子原来是在向人家骆老爷推销自己!正待言语之时,湛准却是抢先往后了:“如此有勇有谋有义之人,此时却并未婚配,并且年龄也与我相仿。而正巧骆老爷你也要嫁女,能嫁如此英豪为妻,又何苦嫁我为妾呢?”
孟坚有些不悦,但仔细想想,若是自己真的娶了这骆家女,便可以同蒋闽一起留在这义芜镇了。便也没多什么。
骆老爷更是不爽。
但“老夫宁愿我女儿给你当妾,也不要嫁给这种草包!”在心里就得了,肯定不能当着人家面出来。
于是他只是苦笑着叹气了一声,然后言道:“哎,我与少君你言语这么多,但其实这不过是我这把老骨头一厢情愿罢了。我女儿该嫁与何人,终究还是得看她自己情愿的,我虽是父亲,但也不能逼迫她嫁与自己厌恶之人不是?我意,是否能让女与少君方才所言的那位英豪先相处些时日,若是二人真情投意合,之后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这话的意思,就是相当于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湛准自然是满口答应。
而过不多时,各色菜蔬也都端上来了,那位骆家女也是出来跟众人见了一面,并乘着宴会之时还舞了一曲。
不得不,这女子不愧是富贵人家长大的,举止仪态皆好,并且身姿曼妙,舞蹈看得人也是赏心悦目。如此丽人儿,要真嫁给孟坚那蠢人,还真是吃亏了。
不过这对于湛准来倒是无关紧要了。
宴会分三场,早中晚各一场,早上吃喝得愉快,再加上骆老爷热情难却,于是湛准等人干脆就都在这骆府留了下来。
到了中午,宴会的规模就更大了,那蒲家当家的蒲邵也赶了过来,镇上的许多提得起名姓的人物也都来赴了宴。
乘着人多,那骆老爷又忍不住提了一嘴自己女儿和湛准的事,但和早上一样,被后者拿孟坚挡住了。湛准又将那一通“重情义,有谋略,有武勇”的胡言乱语当着所有饶面讲了一遍。
听着这话,在场众人更是纷纷起哄,称“骆老爷若是能得此佳婿,可真是走了大运!”之类的。
但正是喜悦之时,突然有蒲府家丁入席间禀报。
是什么蒲邵的老婆,也就是蒲婉的叔母,病情加重。并且乘着湛准等人和蒋闽都不在蒲府的这段时间,又有歹人进到府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