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收到消息的,还属皇后。
凤栖宫中,皇后听完心腹宫女云秋的汇报,捏在手中的茶杯,猛地掷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茶杯落地,支离破碎。
皇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又惊又怒,骂道:“皇上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娘娘慎言。”云秋一阵心惊胆颤。
要是这句话传了出去,就算是皇后,也难逃被问罪。
皇后又不是翎妃,直言不讳皇上都不计较,皇后在皇上心里有多少位置,她心里没点数吗?
“慎言慎行?”皇后声嘶力竭的喝道:“本宫在这凤栖宫,还需要谨小慎微,那本宫这个皇后,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皇后发火,遭殃的自然是他们那些做下人的。
屋外的宫女内侍,都听到了屋子了皇后的吼声,一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
这种时候,他们最好还是做一个聋子哑巴,命才可以活得长一些。
当然,此时最不好受的,还是云秋。
尽管是腊月天,可这屋子里几个取暖的火盆子,再加上皇后那几欲喷火的样子,云秋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那是惊的。
皇后越想越是气闷。
皇上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答应安成落那么荒唐无理的要求。
说到底,还不是皇上偏心。
若是换成了其他皇子,早就被禁足在自己的府上,面壁思过去吧。
自古可没有听说过哪个王爷能有两个正妃的,皇上此举,是要为了一个安成落,顶着所有皇室宗亲和朝廷大臣的非议啊。
这心眼偏的,未免也太过了。
好在安成落现在是个残废,若他还和以前一样,四肢健全,只怕皇储之位,谁也别肖想了。
赏花宴上,那个华教学可是在皇上面前开了口,能够医治好安成落的腿,想必皇上一定会让她竭尽全力去医治。
皇后越想越是不安,侧目看向了云秋,目光阴沉的道:“两位王妃之中,是不是有赏花宴上那个华教学?”
云秋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娘娘,两位十一王妃,正是十一王爷在赏花宴上选的那二人,华教学自然也是其一。”
皇后闻言,整张脸都绿了。
镶了宝石的长指甲抵在椅子把手上,发出轻微的刺啦声。
这声响虽轻,可落在这针落可闻的屋内,云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心头忍不住的颤了颤。
皇后娘娘这是真的气极了。
谁说不气?
一听那华教学也成了十一王妃,那她必然就会用尽一切心思,帮安成落医腿,一旦安成落的腿恢复了,那也就代表着,他咸鱼翻身的机会来了。
以皇上那个偏心眼的,说不定会在安成落的腿刚一恢复,就直接立为太子。
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必须要趁现在,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皇后猛地从贵妃椅上起身,由于起得太急,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云秋连忙上前扶住。
这是气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啊。
皇后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气愤,道:“去慈宁宫。”
这种时候,只能请太后出马了,想必皇上答应了安成落那么荒唐的请求,太后会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也只有太后,还能治得资上。
她这个皇后,在皇上那里可是半点份量都没有。
而这一切都要怨翎妃!
自从翎妃进了宫,一切都变了。
再说御书房中,此时安仁帝已是焦头烂额。
御书房内满满当当的站的全是人,御书房外还有几人进不去,在外面等候,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怒色。
荒唐啊!简直太荒唐!
皇上怎么会糊涂了呢?
下这么糊涂的圣旨,以后还怎么治家理国?这不是拿大周的江山社稷开玩笑吗?
你一言我一语,可半句都离不开十一王爷立妃之事。
立妃就立妃嘛,这本没什么,可是不能一立就立两个正妃啊。
更何况十一王爷还是个双腿不利于行的!
能不能行人事还不知道,给他塞那么多个妃子,他吃得消吗?他受得了吗?
整个御书房内乌糟糟的一片,就像菜市场上那些商贩子在吆喝似的。
“皇上,还请收回圣旨!”
御书房内,众臣群情激昂,左右离不开让安仁帝收回旨意。
安仁帝面沉如水,仿佛能滴出墨来,甩起袖子,将龙案上的镇纸扫了出去,怒道:“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颁出去的圣旨,岂有收回的道理?诸卿是想让朕当一个言而无信的君王么?”
安仁帝确实怒了。
这些所谓的大臣,一整天盯着皇家的私事,就连皇子娶两个妃子都紧咬着不放,这些人是吃饱了太闲吗?
这么闲,怎么不去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一个个在他面前蹦跶得这么欢快。
果然这一阵吼,让那些大臣们纷纷缩了缩脖子,有气无力的道:“臣等不敢。”
让安仁帝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君王,他们可没有这本事。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皇上既然把这圣旨都颁了出去,收回的可能性那是极小的。
现在不过是尽他们这些做大臣该尽的劝谏之责,能劝成安仁帝收回圣旨,那自然是最好。
不能?那就在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就罢了。
那些只想刷存在感的大臣,一见安仁帝怒了,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几名言官却丝毫不退怯。
要知道,大周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不必真凭实据,只要道听途说,有违大周律法例律,就可弹劾某人。
即便君王,他们也可以弹劾!
就算是一位明君,也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犯错,无法保证子孙不犯错,言官们的劝谏便是对皇权起到监察和约束,从根本上维护江山的稳固。
正因为开朝以来,给了言官这样的权力,历来才有那么多言官在帝王失德之时,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劝谏。
“皇上,自古以来,哪个王爷册立过两位正妃?皇上此举,实在是与例律不符,更是与国法不符!”言官们依旧慷慨陈词,丝毫不因为安仁帝那阴沉的脸色,而有所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