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会有讲完的一天,只会有被遗忘的一天。
当往事真正被遗忘的那一天,最后留存在这个世界的人也彻底消失了。
易桁很清楚他这条命是他妈妈用她的命换回来的,他几乎没在别人面前提起过他妈妈,心里的痛,谁愿意展示给别人看。
“谁说不是呢,我那时经常跟人打架,抓伤划伤弄破衣服再正常不过了,我每次放学回家都躲着她,但总躲不过,她每次一看到我这样,提着耳朵就开始训,她总拿你给我做榜样,把我数落的一无是处,如果知道她走的那么早,我当初肯定不惹她生气了,她和舅舅一样,生命都太短暂了。”
“你仲跟姑姑生活了十五年,我连我爸本人都没见过,第一次认识他,还是姑姑把我带到他的墓前。”
“我又何尝不是,我记得我妈跟我说过,我一岁会走路,她带我到舅舅墓前告诉我那是舅舅,她说我当时就直接跪下来了,痛哭流涕,我妈死了多少年,我就恨了我爸多少年,到他死的那天,我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哥,珍惜眼前人吧,我去洗澡,臭死了。”
“我走了,因因说饿了,我去做点吃的给她。”
席川走了之后,易桁从浴室探出头来,是他听错了吗?
***
程渺在到这的第四天终于看到了喻尔伽,彼时正站在客厅门口提着一大袋子蒜像是要去种菜。
“你这是什么形象?”
“给你做好吃的形象,就你一个人来吗?我听姥姥说你们姐妹俩和那俩也来了。”
“我姐出去了,姐夫那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那易桁呢?”
程渺反问道:“荨荨呢?她搬家了吗?我昨天过去没人。”
“对,原本的地方离学校太远了,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让她住在我学校附近那个公寓,易桁没来?”
“你好像还挺关心易桁。”
“什么关心,我巴不得他不来,你们十月结婚?”
“嗯。”程渺跟在喻尔伽的身后,他提着一袋子的蒜说要做好吃的给她吃,做什么?生啃大蒜吗?
“你儿子在哪?那小子长大不少吧?”
“跟我舅舅舅妈去逛超市了,你喜欢孝?”
喻尔伽终于不找了,退回了客厅,那一袋子蒜被他放到了沙发旁边地上。
“倒也不是,就是特别喜欢你家那小子。”
“那你就是喜欢孝呗,你妈没催你找女朋友?”
“别提了,她哪是催我找女朋友,她根本商量都不商量直接把女朋友送我家来,所以我现在住在学校,她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得注意形象。”
“我提醒你,你明年就三十了,长辈不着急那就见鬼了。”
“程渺,咱俩这关系算是完了。”
程渺看了看四周,没有别人,于是她对喻尔伽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再一看向门口,易桁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橘色玩偶。
空气一时间尴尬的好似停止流动了一般。
后来是喻尔伽先开口打破这尴尬:“你拿那什么?”
易桁将手中那玩偶正面给程渺看。
不看还好,一看,程渺和喻尔伽皆是满脸惊讶。
喻尔伽不解的问道:“你买个跟猪一样大的猫?你这猫成精了。”
这体型大的离谱了,而且仿真度很高,如果把这个缩小几倍的话,没有人会怀疑这只是一只玩偶猫。
“老婆,我车里还有一只小的,这猫能看还不用喂,猫毛的触感也真。”
易桁无意听程渺说喜欢橘猫,但程渺对猫毛过敏,今天终于没事了,他便着手去做这件事情。
程渺走过去,刚从易桁手中接过,就听见一声猫叫。
这个声音,顿时让程渺想起了易桁家里的仿真婴儿,易桁哪里找来的仿真猫?
“它会动吗?”
“老婆,你碰它的脑袋它会缩耳朵,你试试。”
程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猫脑袋,手下的触感不仅真,而且真的缩了耳朵,还非常真实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就是这个头有点大。”
“我车里还有一个小的。”
程渺将这仿真猫抱在怀中:“橘猫的体型都大,要是瘦小的反而不太像,谢谢你,我好喜欢。”
程渺适时踮起脚尖,在易桁侧脸落下一个吻。
她喜欢易桁送给她的除了珠宝衣服之外的所有东西。
喻尔伽默默提着那袋子蒜去了厨房,这种到处都是狗粮的地方,还是逃为上策。
“喜欢就好,姥姥呢?我给姥姥买了东西。”
“你还给姥姥买东西了?”
“那天晚上来的太匆忙了,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了,老婆,你跟我来看看,合不合适,还有邹喻的航模和玩具。”
程渺在易桁车里看到了那只小的橘猫,仿真度也很高,但是只有巴掌大小,确实不符合橘猫的体型。
易桁今天买的东西都很用心,老年人的按摩腰部和腿部的仪器,邹喻的是航模和遥控飞机,其余的便是一些水果茶叶和补品,后备箱里满满都是。
喻尔伽做好了两道菜,他端了一只蒜蓉生蚝给程渺,程渺可算是知道喻尔伽提着一袋子蒜来的迷惑行为了。
“还是你做的味道好,哎,你去开餐厅,生意肯定会火爆。”
喻尔伽光明正大的坐到程渺的身边:“我不是有一家餐厅吗,生意也挺好,你不觉得我这种人才只去做饭,有些太屈才了吗?”
程渺咀嚼的动作放缓了,她迟疑的盯着喻尔伽,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她在酝酿话语。
她没急,喻尔伽急了:“停,程渺你这眼神的意思,感情我的长处只有做饭了是吗?”
“呃,你饭做得确实比其他的事情做得要好。”
“程渺,你听听你这话,像是人说的吗?”
程渺终于吃完了,味道好到让她不舍骂喻尔伽:“你能听懂我的话,你说我是不是人?哎哎哎,喻先生,我就纳闷,为什么在我面前,你讲话就吊儿郎当的特别欠,一到荨荨面前那正经的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连笑都吝啬,我就应该让荨荨看看你现在这个油嘴滑舌的样子。”
“学生跟朋友能一样吗?你跟你当事人和对我讲话的态度是一样的?”
“说的也是,荨荨晚上什么时候放学?”
“下午五点。”
“不上晚自习?”
“走读不上,你要找她之前告诉我,帮我带点东西过去。”
看来,喻尔伽仍旧在避嫌,程渺知道了许因的经历之后,再看喻尔伽,她很希望夏伊始现在把喻尔伽当做一个平常人。
“你不带我去我怎么找得到?放心,我们两人一起过去,又不是你一个人去,荨荨她……”
“想知道她的问题,你就直接问她,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易桁已经无数次给程渺递眼神了,偏偏眼神就是一次都没对上,这会儿全是他们两人在讲话,易桁毫无疑问一直被晾在一边。
“那我下午去学校找佳佳,等你们放学了,你带我去荨荨那里吧,我好久没看见她了。”
“好。”
果然,一提起夏伊始,喻尔默就会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严肃的有些吓人,和平日里的他俨然判若两人。
他是精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