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到了熟悉的人,路望舒多了一点话的欲望。
很多话她不能对华锦,她在华锦面前是一位从容强大的母亲,需要为华锦铺路,解决华锦的后顾之忧,她教给华锦一切她所知道的东西,让华锦有足够的实力在这个残酷的社会立足,不会被任何人瞧不起。
哪怕是面对死亡,她都必须从容不迫,她不能有别的情绪,更不能流露出对华锦的伤感和不舍,不能让华锦对她有所牵挂,否则一旦她离开,她害怕华锦伤心过度,走不出来。
面对华家人,她是高高在上的,而且她确实打心底里看不起华立明,但是当初嫁给华立明的时候,她虽然还爱着季景云,也没想和华立明像怨偶一样过日子,那时候,她想着,既然已经嫁人了,哪怕爱人不可以,总还是能做成朋友的。
结果华立明真是好样的,看着是个软弱窝囊没有主见的,结果竟然在她生完孩子之后,给了她一个那么大的惊喜。
路望舒为人骄傲,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耻辱,她什么都不,也不肯闹,那样只能让她自己变得难看,她只对华善从表达了一个态度,她坚决不同意华显荣进门。
其实路望舒心里明白,华善从重男轻女,如果华锦是个男孩,那么她不让华显荣进门,华显荣必然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可是现在,华善从肯定是舍不得华显荣的,就算路望舒再怎么坚持,他也一定会让华显荣回到华家。
路望舒只是拿出一个态度来,她厌恶华显荣,自然也会厌恶柳霏霏。
华善从偷偷把华显荣留在华家,心里因着对路家的惧怕,对路望舒的态度自然就会心,那么他为了不惹恼路望舒,给朗轩传媒扩张的道路增加难度,怎么也不会让柳霏霏来碍路望舒的眼。
从始至终路望舒的目的都是柳霏霏,而柳霏霏确实也过了十几年见不得光的日子,若不是她快死了,怎么也不会让柳霏霏如此嚣张的出现在她面前。
这份耻辱她记了十八年,自然要千百倍的还给华家。
这些想法她不能对别人,她的恨意也要藏好,她的软弱也要藏好,她要把自己变成无坚不摧的战士,才能保护华锦,才能报复华家。
所以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忘了自己真实的情绪是什么样的,伪装已经成了吃饭喝水那样自然的事情。
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女儿华锦,不是她的仇人华立明,而是季景云的大哥,是曾经就对她很好的季家人。
她终于可以泄露自己的真情实感,和季盛德一些心里话。
季盛德又叹了口气,自从见到路望舒开始,他似乎就一直在叹气,“你这样糟蹋自己,景云一定会心疼的,我现在甚至怀疑当初的决定,若是当初让你嫁过来,是不是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至少,他们会对路望舒很好,可是那样也是耽误了路望舒的一生。
都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哪里还有让女子嫁给一个牌位的道理,若真的那么做了,季景云半夜里都要从地下爬出来,找他们道道。
季盛德会这样,足以见他对路望舒到底有多惋惜,曾经那么有才华的一个女子,竟然硬生生被华家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我自己选的路,你们不必自责。”路望舒还能微笑,“其实我还是为难你们了,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下,我还想让季正则娶华锦,给华锦一个庇护之所。”
季正则已经把路望舒的想法和季盛德过了,季盛德没有不同意的,他是很喜欢华锦的,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早两年结婚还是晚两年结婚,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就是领证时间早晚的问题。
季正则最后还是服了华锦,路望舒现在是华锦的软肋,只要提出来,华锦都会认真考虑,为了不让路望舒走的不安心,她还是同一嫁给季正则。
“没什么为难的法,我很喜欢华锦,反正早晚都要结婚的。”季盛德不太在意,“不过直接办婚礼有点不过去,我已经和正则了,让他过两找个时间和华锦一起去一趟G国,先领一个结婚证出来。”
G国的法定结婚年龄比国内要一点,只要18周岁即可,华锦刚刚好够了,这样举办婚礼,别人也不出什么错来。
他们只需要两个人感情好,想早点结婚就可以了。
路望舒明白季盛德的用意,心中感激,真诚的和季盛德道谢,“谢谢你,季大哥。”
季盛德勉强的笑了笑,面对苍白憔悴的路望舒,他笑起来很困难,“没什么,飞瑶本来想来看你的,不过她的工作室最近有点忙,已经不在国内了,她等回国了就来看你。”
季夫人姓明,飞瑶是她的名字。
当年季夫人和路望舒是很好的朋友,她也劝过路望舒很多次。
路望舒露出浅淡的笑意,“让嫂子担心了,其实我没什么事的,来也巧,这次若不是嫂子来医院看病,季正则可发现不了我。”
“明都是意。”季盛德对她:“我找了两个国外权威的脑科专家,过两他们就会来,还不到最后,你不要丧气话。”
路望舒无奈的看着他,“季大哥,这里最好的医生已经看过了,你何必再折腾别人呢。治不好的。”
“那是你的。”季盛德在这件事上很强势,“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你去死,以后到了下面,我没脸见景云,一切都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当年没能劝住你,现在我不想听你的固执己见了。”
“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再来看你,华锦那边你不用担心,正则会照顾好她。”
顿了顿,似乎是想到路望舒的固执脾气,季盛德又道:“不要多想,婚事我会安排,我想,华锦会希望你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
路望舒微笑,“只可惜,华立明还要站在我身边,想想就倒胃口。”
她的女儿嫁人,还要站一个恶心的父亲,就像是一块美玉上的瑕疵。
季盛德眉眼下压,“不要多想,我会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