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吧言情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迟迟钟鼓长夜初 > 第一百二十章 问宁街上遇老妪

杨阔的话让周姬玉彻底的寒了心,可就在周姬玉准备服毒自尽的时候,太医的一番话让她犹豫了。

“王妃娘娘,您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可是缓和您与雁王殿下关系的最好筹码啊。”

她没有想过与雁王殿下和好如初,只是这个孩子才刚刚来到她的身边,还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看一看就被她自私地扼杀在她腹中。

不可以。她不可以这么做。

她一只手摸着案上放着的三尺白绫,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泪水一个劲的往下流。

“孩子,娘该怎么办?娘该怎么办?”周姬玉正要狠下心将白绫扔上房梁上的时候,五岁的杨毅突然从房外跑了进来。

“娘……”杨毅怀里抱着她给他亲手缝制的玩偶老虎,泪眼汪汪地看着周姬玉。

周姬玉抓着白绫的手松了下来,三尺白绫掉在了地上,周姬玉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将杨毅抓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杨毅那时候还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周姬玉为什么会抱着他哭。

直到周姬玉在生杨涑难产大出血伏在床边奄奄一息看着他的时候,杨毅才明白,原来最亲最亲的人离开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突如其来的。

周姬玉临死之前奄奄一息地看着杨毅,对杨毅磕磕绊绊又结结巴巴的说道:“毅儿,无论以后如何,你若继位为帝……务必要保全你弟弟性命……你们二人到底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

杨毅看着母亲苍白没有血丝的脸,以及越来越弱的呼吸,他害怕极了。他不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当他看到母亲身下慢慢渗出来了的鲜红刺目的血液的时候,他不由得抓紧了母亲的手,颤颤巍巍的问她:“娘……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周姬玉无力地一张一合嘴唇,吐出来细若蚊鸣的声音:“儿子……对不起……娘要走了……”

周姬玉话音刚落,抓着杨毅的手就猛然坠落在床上,下一刻他听到服侍的奴婢们跪了一地,纷纷哭喊道:“娘娘崩逝了,娘娘崩逝了……皇后娘娘崩逝了……”

杨毅永远忘不了那个场景,他的生身母亲,周姬玉惨死在他面前的惨状,以及刚刚出生的弟弟的哭声。

“皇上。”魏保岭端了一杯刚泡好的参茶进来打断了杨毅的思绪,杨毅这才留意到自己的眼角湿润了。

“怎么了?”杨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

魏保岭面带微笑的将参茶从茶盘上端到书桌上,“奴才叫您在思索什么,怕您看这些奏疏看累了,特地给您泡了参茶送了过来,您且喝了一些,提提神,解解乏。”

杨毅垂眸看着桌案上放着的那杯参茶,又道:“放在这儿吧,等朕想喝了再喝。”

魏保岭劝道:“陛下,您可得紧着身子些,明天您还得和诸位大臣们议事,您还是喝些吧。”

杨毅捏了捏眉心,犯愁道:“方才傅尚书进宫来了一趟,说是想给自己的女儿安排一个好亲事,你说说,朕是个皇上,是个君主,还得为了臣子们儿女的婚事操心。”

魏保岭苦笑不得,“陛下,这事啊,您就叫傅大人自己个儿去操心,免得您给赐了婚,婚后两个人过得不合适,您还糟心。”

杨毅估摸着也是这么回事,又问道:“沭阳城那边来信了没有?太子和六皇子那边没什么事吧?”

“太子那边还没来信,但是六皇子派人送来了口信说,徐侍郎同他们一道,说是在洛水城遭遇刺客追杀,为了保证朝中大臣的安危,他就斗胆把徐侍郎留在了沭阳那边了。”魏保岭如实道。

杨毅点点头,“也好,本来还想着徐玉笙一去边疆,会引来不少仇敌,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去刺杀。这下老六跟着,有老六的人守着,没人动那些歪心思。”

除夕这一日晌午,徐问宁在清月阁吃过了午饭,便拽着清河去福禄街上买些过年玩的玩意儿。两个人走在福禄街上,扑面撞上来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神智有些不清的老妇人。

徐问宁本能的推开她,谁知老妇人张口就说了一句:“姑娘,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徐问宁还没开口,清河就十分嫌弃的推开那个老妇人,说道:“去去去,哪里来的疯婆子,竟这般胡言乱语!”

徐问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开口问道:“婆婆,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个老妇人端正了身子,缓缓道:“曾经我和你也是一样的,花样年华,嫁到了鼎鼎有名的大家里边做夫人……”

老妇人的话把徐问宁带到了她的故事之中。

南水城是有名的富商之城。

许深深是十七岁那一年嫁到富商巨贾陈家的。

都说她命好,十七岁嫁入富户之家,而且夫君还是长房嫡子,有名的青年才俊陈起。她更是一跃而起,从平凡的布衣女成为了陈起的正室夫人。虽出身卑微了些,但是许深深却嫁得一个好婆家,委实让不少人眼红。

也只有许深深自己知道,在嫁入陈家之前,她同那位长房嫡子陈起是一面都没有见过的。

新婚之夜,仆人送了醉的一塌糊涂的陈云起进来,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喜床上,睡得正香,连轻轻的鼾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许深深揭下红盖头,如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他。

她踮起脚,走近他,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自言自语道:“长得也不怎么样嘛,都说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细细看来,除了这双眉眼好看之外,其他的也不过如此嘛。”

桌子上的红烛暗了暗,许深深坐在床榻边,扫了一眼桌子上还没有和他一起喝的交杯酒,心中有些怅然,她伸出手轻轻抚开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她心想,面前的这个男人啊,以后就是她的一辈子了。

她帮他宽衣解带,用被温水润湿了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醉酒而变得绯红的脸,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