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非要动手不可?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闲话也是这么传出来的。什么猜测都有,这个猜这个,那个猜那个,过不了几个人的耳朵,这些猜测就会变得越来越丰满,成为一个首尾呼应细节充盈逻辑自洽的传奇故事。广大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在传闲话这件事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什么事儿都能说的,有鼻子有眼,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到这个时候,岑秋风脸色终归是不太好了。他站起身,轻叹一声:“老了……身子不成了,坐了这么久,有些累了。贤儿啊,你扶着师公,回去歇息一下。桐光,你去跟鲁中官说一声,代为转告给皇上,别让人家觉得我帝隐观的人,失了礼数。”
“哎。”是李桐光先应了一声,起身直接去找鲁小胖说话了。也没等他把信带回来,岑秋风就绕过来走在头里了。
周贤赶忙上前一步,弯着点腰,搀住岑秋风的手臂。
岑秋风这么一个炼虚合道的修士,哪用得着周贤搀扶?可既然岑秋风刚才说了,要周贤扶着他回去歇息,周贤就不得不做出这个样子来。这就是典型的倚老卖老,哪怕百八十个壮酗子都打不过岑秋风这一个人,只要他说年纪大了,累了,走不动了,谁都得发怵。
没办法的事。
走也不能走远,说回到歇馆,那不行。各家仙山的主事到弘武大会上来,是皇上的意思。倚老卖老,离开一时片刻可以,可要说往后都不露面了,这也不成体统。估摸着也就能消闲半个时辰,不值得回到歇馆去。
岑老走到园林当中一个小亭子就坐下来了。周贤打发在此值守的衅门,去沏一壶好茶来,然后就站在旁边陪着。
岑秋风摆摆手:“你在我面前都随意惯了,这么拘谨,我反倒不习惯。就如在山上的时候一样,你坐你的。”
周贤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岑秋风的左手边,仍然是不说话。
岑秋风叹了口气:“这不像你平常的样子,你就不好奇吗?”
周贤摇摇头:“您不愿意说,我绝对不问。我平时跟您没大没小,那是仗着您的宠爱撒娇。什么事,有什么分寸,贤儿还是明白的。”
“哎,好孙儿。”岑秋风笑了两声,伸手去抚周贤的头,“师公真的有点累,你们可快点长大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吧,那样我就能把整个青要山交给你们了。”
“您别说这个话。”周贤苦笑一声,“往少了说,您还有五六十年好活呢。”
“我这五六十年就不能图个自在吗?”岑秋风照着周贤的后脑勺拍了一下,“我也想轻松轻松,每天就琴棋书画诗酒茶,俗务让你们来处理就好了。让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歇一歇吧。”
“我师父师叔,还有门内这么多大修,都能为您分担。”周贤捡着好听的说,“青要山人才辈出,您何愁后继无人呢?”
“这一生,和我的修行神通契合,得我真传的只有两人。”岑秋风伸出两根手指头来,“一个是你,另一个……哎,算了,不说了。”
正这时候,衅门端着茶过来,给两人摆好。周贤冲他使了个眼色,这衅门儿特别识趣地退了下去,绕到一座假山后面,就见不着了。
周贤给岑秋风斟好了茶,双手托着递过去:“师公,您请用。”
岑秋风接过来抿了一口,摇了摇头:“不如咱们青要山自种的茶好。”
周贤没接这句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要我说,青要山还离不开您。至少我就离不开您,只有您教我下棋,才能让我心安。您的棋路不同凡俗,偏爱兵行险招,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岑秋风哪里能不知道周贤说的是周玉嫃的事情,哈哈大笑,又拍了周贤的后脑勺一下:“玉嫃是我的旧友一手调教出来的,这孩子最重情谊,又和幼清感情深厚,不会出错。以她的资质,修行青要山的神通可惜了,这才是让她不要离开京城。玉嫃和幼清都是好苗子,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又得了仙缘,现如今应该是两个名震四方的大修,可惜啊……造化弄人。”
周贤叹了一声:“是啊,造化弄人。”
“贤儿。”岑秋风忽然一拍周贤的肩膀,“下棋不能长时间让人手把手地教,没有人会总让你四子。差不多该到自己下的时候,好好思考,但是别犹豫,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不敢往下落子了,你这棋艺,才能算是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