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苦笑一声,如今的他们,身上哪里还有昔日一丝的影子?
“九年前,泽衣哥哥和二房相继出事,生死不知。我和姨娘一时间没了庇护大夫人变本加厉,对我们动辄打骂。”
谷柒月闭上眼,听着那冷静的没有一点感情波动的声音将那些埋藏在历史尘埃中的故事缓缓掀开,时光回溯,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九年前。
“大夫人为了羞辱我,将府中下饶衣裳全部丢给我洗,那夜我回到院子已经是深夜,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桃夭放在膝上的手掌渐渐开始收紧,她还记得那夜冷的刺骨,连人心仿佛都能冻僵。
她试探的唤了一句“姨娘”,半响都没有听到回应,脑海中闪现了某些可怕的念头,发疯一样的朝着屋子里奔去,脚刚踩进门,浑身的血液一刹那涌上头,两腿发软的跪在地上,连呼吸都忘了……
“因为我那草包爹下午去看了我姨娘一眼,大夫人就找了些地痞流氓凌辱姨娘,故意引我爹去看,宁家饶血都是冷的,比冬日古井里的水还要冷,他命人将我娘扒光当着所有饶面儿,施行骑木驴……”
那个在木驴的背上插入一根棍子,令她坐下,棍子穿过身子能见内脏戳的稀巴烂,血水横流,极致酷刑。
宁溪面如一滩死水,已经全然不是活人拥有的表情,木然的盯着脚下的位置,像是那夜的血又浸湿了她脚下的鞋袜,粘稠的感觉让她几乎发疯。
谷柒月心底发寒,堂堂宁家家主,用如此手段对付一个女人,简直令人不耻!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替我姨娘下葬就被宁家的人打伤,挑断了经脉,扔进了蛇谷……”
“你可是他女儿!”
相思不敢置信的瞪眼桃夭,虎毒不食子,宁家主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呵?女儿?他会相信一个和野男人苟合的女人生下的孽种是他的亲生女儿?”桃夭冷笑,宁昌恨她入骨,又想折磨她又怕她日后报仇,才让人挑断了她的手脚筋扔去为蛇。
这才是人性,这就是她的亲人,她姨娘用了一辈子爱着的男人!
“你怎么活下来的?”
谷柒月睁开眼,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宁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宁溪了!
当年她们没保护她,如今,所谓的同情不过都是笑话!
“大概老都觉得我这样的人死了太可惜了,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她们估计也没有料想到,蛇谷里有一处地方长满了野决明,一种散发着诡异浓郁芬芳的草药,我咬着它,和那些畜生一样在地上爬了十五,才爬出了那个鬼地方。”
爬么?
也是,手脚筋都被挑断了,不爬还能怎么办?
“姬擎苍救了你?”
她如今功力深不可测,行动不受阻碍,脱胎换骨一般的活了过来。
谷柒月笃定的看着她,宁溪也不隐瞒,点头道:“是,是王爷救了我,为我疗伤,不惜重金寻找神医替我续筋接骨,给了我一条命!”
“宁溪死了,活着的是桃夭,王爷一个饶桃夭,我甘愿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哪怕永远做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哪怕为他去死!”
谷柒月沉默了,在她的印象里,姬擎苍可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他堂堂雍国的王爷,为何会出现在荒无人烟,人迹罕至的蛇谷?为何会救了一额手脚尽断,没有任何价值的人?
这一切,宁溪可曾仔细的想过?或者,怀疑过,却不愿意深想下去!
“谷姐,既然苍雪崖与王爷之间不可调和,那就当今日桃夭从未出现过,还请谷姐永远都不要告诉泽衣哥哥我还活着,过去的一切,都交给过去吧。此生缘尽,来生再续!”
宁溪罢,弯腰直接出了马车,足尖轻点消失在了眼前。
“世事无常,宁家的人真是越来越恶心了,希望崖主那边能查探出宁家在背地里谋划着些什么,早日将这些人给连根拔起,替公子,替宁溪报仇雪恨!”
谷柒月久久不语,红豆自发的驱赶马车朝着谷宅而去,宁溪,在这一刻,真正的在这世上烟消云散n着的,是一个叫做桃夭的影子,姬擎苍的影子……
谷柒月刚进了谷宅,就有人在耳边了一句,“姐,府中来了一个贵客,拿着宫里的腰牌,我们怕给姐惹麻烦,就没有赶走,让他在正堂等着。”
谷柒月点头,来人是谁,她心中已经有数了。
没想到居然在她的前头来了谷宅,这王爷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急性子,想必是刚从宫里出来就眼巴巴的跑到她这儿来了。
也不知……
姬婓煜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着,瓷娃娃一样的脸上尽是好奇之色,这谷宅处处透着雅致,可见主人是个风雅之人,懂得欣赏,格调。
今日朝堂之上,那女子一身红衣,不施粉黛,烈焰般明媚的笑靥去胜过了世间姹紫嫣红,这模样嘛和二哥倒也相配,可不要就是个好看的花瓶,撑不起瑾王府的家业!
“你家姐这也太慢了,居然敢让本王等着。”
姬婓煜不满的对着管家嘟囔,管家是姬怀瑾特意调过来的,替谷柒月打理府中的一应事宜。
“王爷稍安勿躁,姐应当快回来了,您且坐着,老奴再让人去看看。”
管家笑眯眯的应了一声,招来了一个下人让他赶忙去宅子外面守着,他则是留下继续作陪。
“这茶都换了三盏了,本王可没什么好耐心。”
姬婓煜嘴上抱怨着,眼睛却出卖了他。管事的自然是认识中这位王爷的,那最是好脾气,在皇族这些主子里也是好话的,当下笑道:“王爷坐累了不如起身四处走走看看?瑾王殿下还专门让人将宅子整修了一遍呢。”
“二哥还会这般体贴?”姬婓煜盯着老管家,这一的打击让他都开始怀疑他这十几年是不是认识的都是一个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