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说罢就转身欲走。
结果差点摔倒。
冬儿和钱嬷嬷连忙将人扶住,冬儿快人快语:“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我们姑娘好心救你还不领情,你这样出去若是染了风寒起了高热,丢了性命看你还怎么傲气!”
“冬儿!”楚枝出声阻止,“不可无礼,还不给人道歉?”
书生也不生气,“我知道姑娘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就不连累二位贵人,省的给你们带来麻烦。”
说着冲楚枝和楚晴拱手:“在下海修延今日多谢二位贵人,若大难不死,日后定当重谢。”
一听这名字,楚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叫什么?”
书生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一遍。
“在下海修延。”
楚枝瞧着他,神色惊疑不定。
她记得在自己十三岁那年的春闱科考上,除了顾长宴和大哥高中外,还有一个叫海修延的平民书生,中了探花郎。
楚枝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只因为这位叫海修延的,分明是个文官,却有一身谋略,在韩湛身边出谋划策,助韩湛打了不少胜仗,是韩湛的得力助手。
前世若非顾长宴将海修延的名字念了好几遍,楚枝也不会记住。
她曾见过海修延两面,这人总是一袭白衣,玉面书生,却满腹算计,极难对付。
再看眼前的人鼻青脸肿,分外狼狈,楚枝怎么都无法将他,和日后那个风光无限的探花郎联系到一起。
见楚枝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似曾相识,海修延不禁问道:“贵人认识在下?”
楚枝连忙摇头:“未曾!”
她否认的太快,委实叫人起疑。
好在海修延没有多问。
“你方才说自己自身难保?”楚枝问,“可否遇到什么难事?”
海修延顿了顿:“这是在下的家事。”
言下之意不方便告知。
楚枝忽然想起来,前世她好像听说,海修延是海丞相的私生子,只是海修延当众否认。
因为海修延在初入京城,想投奔海丞相认亲,结果被拒之门外,还派人追杀,九死一生后,才活下命来。
因此,海修延才拒不承认他是海丞相的私生子。
对此,海丞相不置可否。
时间久了,大家只当是传言,没有人细细追究。
但直觉告诉楚枝,这事没那么简单。
如果前世的传言是真的,那眼前的人就是海丞相的私生子,想到这人后来的丰功伟绩和铁血手腕。
楚枝感叹造化弄人。
于是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难事,也不管你是否会连累我,我只知道既然我们碰到了你,就不能见死不救。当然,你可以拼死不去,只是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就差半年能金榜题名,若是就这么死了甘心么?总归你已经欠了我们姐妹两的恩情,如今也不多这一个,一并欠着就是。”
听楚枝这么说,海修延默了半响,对楚枝郑重拱手行礼:“海某多谢二位贵人,日后必当重谢。”
楚枝摆手:“先别说那么多了,看病要紧。”
楚枝叫人把海修延抬到妙手堂,专门请了姬大夫来诊治。
半响过后,姬大夫才出来开药方。
“怎么样姬大夫,他伤的重么?”
“肋骨断了四根,受了不少内伤,腿断了,手折了,那些皮外伤就不说了,算他命大。”姬大夫冷哼一声,“倒是个有血性的,一声不吭。”
楚枝和楚晴对视一样,两人都在对方眼底看到震惊。
想到方才他那般镇定自若跟她们说话,还对她们拱手行礼,竟半点看不出来他手折了。
怪不得前世海修延会那般心狠手辣,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折磨,这还是被楚枝遇到了,也不知道他先前怎么挺过来的。
楚枝掏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姬大夫面前,恭敬说道:“这是位明年参加春闱的考生,还望您用最好的药,务必叫他才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好,尤其是腿和手,万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他很有学识,不能因此而将他的一生都断送了。”
自古以来,身有残疾或缺陷者,皆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姬大夫医者仁心,自然点头道:“楚五姑娘放心,在我的手里,就没有好不了的病人。”
念及海修延无处可去,姬大夫将他安置在医馆,以便安心疗伤。
楚枝对他道:“你既要参加科考,待你伤好后,不如住我们家,我大哥跟你是同一期考生,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怕海修延拒绝,楚枝半开玩笑道:“我也不光是帮你,万一你高中,我们家也能沾点光。”
海修延知道这位小贵人是为免自己尴尬,特地这般说,只是他现在自身难保,这才算他命大,后面还不知道会怎样,就不连累贵人。
于是就婉拒了楚枝的好意:“贵人的心意在下心领,倘若海某能活着再站到贵人面前,一定重谢今日救命之恩。”
见他执意如此,楚枝也不强求,只是说道:“那你好好养伤,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楚府找楚大人,他一定会帮你。”
海修延谢过之后,楚枝和楚晴便从妙手堂出来。
楚晴这才道:“这书生究竟惹了什么人,竟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也太惨了些。
楚枝已经有了猜测,海修延***还真的是海丞相的私生子。
否则海修延也不会怕连累她们,而拒绝她们的好意。
没过多久,姬大夫就差人传话过来,说海修延伤好了大半,已经走了。
楚枝谢过姬大夫后,这事算是揭过。
紧接着,楚章就迎来了调令,从如今六品的大理丞直接升为五品的大理正。
虽只有五品,却已经是无上荣耀,听圣上的意思,怕是要不了两年,楚章还会再往上升一升。
一时间,可喜可贺,前来送礼的人有不少。
连四皇子都送了礼过来,四皇子一动,跟着四皇子后面的人也动了,短短几天,楚府便风光无限。
于楚枝而言,最直接的好处便是她的银子涨了,也多了几身新衣裳和首饰,姑娘们也因着喜气没有去学堂,多玩耍了几天。
楚晴则安心在闺房绣嫁衣,再有一月她就要嫁去永兴侯府,眼下父亲又高升,楚章觉得以前备的嫁妆少了些,便又添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