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把自己抱地更紧了一些,苍白的脸埋进胳膊。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她比谁都害怕。
保时捷挡在卡车前的瞬间,涌出的血一直滴到地上,遍布到刺目。
一个人的身体从温热到冰凉再到僵硬,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这种害怕到极致的心情,雨轩修长的指尖嵌进了肉里。
施淇被泪水打湿的眼眸猩红,她歇斯底里地嘶吼,“你到底要把这个家毁成什么样才甘心!”
撕心裂肺地吼出这句话,施淇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雨轩也没有任何力气思考什么,麻木又机械地扶着施淇,跟随院方的人去了休息室。
很大的一间套房,关上门后非常安静。
雨轩身心俱疲,竟然靠着沙发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梦到施俊烨。
他被困在车内,卡车发了疯地撞上保时捷,鲜红的血将他湮没。
她哭地不能自抑,拼命冲过去,明明那么近,却怎么都够不到。
她哭着,仍旧往前跑。
最后终于看到了施俊烨,她推开被撞地扭曲的车门,血腥味弥漫开来。
就像她亲眼看到的那样,他脸色苍白地倒在血泊里。
没有挣扎,却再不会醒来。
雨轩骤然惊醒,额上沁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看着陌生的环境,才知道是梦。
之前还是清晨,现在却已经黄昏时分。
护士看到她醒过来松了口气,“施小姐,你母亲在会客厅等你。”
见到施淇,雨轩慌乱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怕,怕施淇问她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但施淇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那样高贵端庄的女人,一时间苍老了很多。
憔悴的眼角浮现细纹,盘起来的头发隐隐有几丝银色。
曾经犀利的眼眸,沉淀了心力交瘁,深深地凹陷进去,涣散地没有神采。
就算之前保养地再好,但她是真的老了。
施淇拉拢身上的披肩,冷漠地看着雨轩。
许久,她才开口,低沉的声音满是绞痛,“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过不了这二十四小时......”
一句话,像是惊雷,在雨轩脑海炸开。
那瞬间,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施淇顿了顿,伸手撑着额头,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恸,颤抖着肩膀啜泣。
十多年来,雨轩第一次看到施淇哭。
那样干练的女人,执管sophia这么大的公司,从来没有软弱过。
现在却哭到只剩下颤抖。
心脏骤然一阵抽搐,雨轩伸手捂住,却还是那样清晰地感受到疼痛从心底漫延。
双眼被水汽氤氲,她却强忍着坚强,攥紧拳头,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施淇竭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你去看看他吧,在icu。”
雨轩怔了怔。
她是罪不可赦的人,倘若不是为了救她,施俊烨根本就不会躺在冷冰冰的手上台上十几个小时。
施淇应该恨她到巴不得她死才对。
疲倦地挥了挥手,施淇垂眸没再看她,只是淡淡地说道:“去吧。”
雨轩麻木机械地跟着护士去了icu。
消毒后,她穿上无菌衣,带着帽子和口罩,才被允许进去。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知觉,身上插满了管子,氧气罩下的脸苍白地可怕。
周围寂静地只能听到仪器的声音,轻微而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