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双眸渐渐氤氲起一层水雾。
眼前慢慢模糊。
等到反应过来，颤抖着素白的纤指抚上脸颊，已经满是眼泪。
惊慌失措地擦拭，却发现泪水越溢越多。
最初的无声流泪，慢慢变成低咽啜泣。
浑身没有了力气。
她颓靡地蹲在地上，将肆意着泪水的脸庞深深埋进双腿间。
不想去看那张照片，但目光却那样不受控地瞥过去。
上面的影像慢慢变得模糊，又像是慢慢变得清晰。
雨轩原以为自己已经记不起那些场景了，那些当初很幸福的场面，她真的好久没有想起过了。
但是有人把它们送到她面前，她才发现，原来都记得。
从来不曾忘却过。
摸到桌上的手机，颤抖着纤指找出一个号码。
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她拨了过去。
她不是善解人意的女人。
任性而又恣意妄为。
可是电话响了几声就被切断。
雨轩不死心，又打了好几遍，对方也一次次地挂断，直至最后关机。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提示音，雨轩只觉得双眼酸涩的发疼。
蹲坐在地上，那张照片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最后看的麻木了，雨轩才神思恍惚地要将它收起来。
正准备放进木盒子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背面，发现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宝贝，妈妈永远爱你。
字迹很潦草，但娟秀地流水如云。
底下的落款，是一个“安”字。
这些字，估计就是照片中的女人写的。
但她写的每一个字，雨轩都不相信。
爱自己的孩子吗？
如果真的爱的话，怎么会忍心把她抛弃？
眼睛酸涩地可怕，却已经再也哭不出泪水。
只剩下疲惫和疼痛。
将照片收进盒子里，雨轩起身，双腿因为疲软又跌在地上。
扶着墙，费劲力气才站了起来。
她去到洗手间洗了洗脸。
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自己，雨轩伸手拍了拍脸颊。
心想着这还是那个放浪形骸的施雨轩吗？
就因为这么一张照片，竟然这么失魂落魄的嘛。
那个女人早就不要她了，还为过去伤怀什么。
傻子。
雨轩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地很难看。
神思恍惚地下楼，吴妈看到毫无血色的她，吓了一大跳。
“太太，您没事吗？”
“先生呢？”
“二少去公司了，说会应酬到很晚，让太太您晚上先歇息。”
夜幕降临，雨轩没有丝毫睡意。
卧房没有开灯，很黑。
她就一直坐在床上。
夜里十一点，手机震动起来。
雨轩将手机轻轻放在耳边，声音更轻，却免不得嘶哑：“你忙完了？”
厉北辰听上去比她更疲惫：“还没睡？”
雨轩吸了一下鼻子，之前的酸涩仿佛又漫上来了。
隔着电话线，能听到他沉沉的呼吸声。
咬住嘴唇，她停了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沙哑的嗓音激得厉北辰心里一颤。
抬手看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他柔声道：“我就在楼下。”
起身，赤脚走到落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拉开。
窗户也推开，夜里的滟澜山，凉风习习。
雨轩探身往下看。
男人薄唇紧抿，从黑夜那一片阴影中缓步走出，仰头看向她，“等我，就上来了。”
看到那一抹颀长矜贵的身影，雨轩“恩”了一声，就这样望着他，像是要把他刻入骨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