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些无语。
安隅见此,浅然一笑。
这一笑,赛过屋外艳阳,成了唐思和眼中独一无二的景象。
似是觉得自己摆放盆栽的位置极好,某人及其满意的点了点头。
拍了拍手,离开办公室。
会客室内,胡穗等候多时,但许是多年来在赵家人身上练就出了一身隐忍的好本事。
面上并无半分不耐。
相反的,见安隅进来,她面上那三分薄笑依旧在挂着。
“忙完了?”
“没忙完能不来?”她反问,怒火微烧。
胡穗闻言,端着水杯的指尖往下压了压,即便是坐在沙发上,那挺拔的背脊也未有半分松懈。
“赵书颜是不是找你麻烦烦了?”胡穗忍了又忍,才忍住自己没有同亲生女儿叫嚣,反倒是异常平和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安隅静默无言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
她太了解自家这个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母亲了。
看起来高傲,实则骨子里阴险算计比任何人都浓烈。
不过是生了一副柔柔弱弱的面孔以及一双擅勾男人心魂的眼睛。
“赵书颜最近与徐子矜走得近,你自己上点心。”
赵家与徐家走的近本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一个三姐,不与自家弟媳走得近,而是与一个处在流言蜚语边缘的赵书颜频频相约出门,旁人看见了,难免闲言碎语在背后指点,指点之人,除了安隅还有何人?
胡穗到底还是多吃了几十年饭的人,对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惯性将它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可她,高估了安隅对这抽姻的期待与维护。
她想不到的是。安隅巴不得徐绍寒能跟哪个女人走到一起,自己有足够的证据将男人踹了还能分他一半财产。
安隅笑意悠悠靠在沙发上,笑道;“赵书颜与徐子矜门当户对,走得近,不是很正常?”
“安隅,”胡穗似是忍无可忍,微俯身,轻唤了句。
忍了忍,才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恶鬼正在觊觎着你的位置?”
“也包括你吗?”她问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句话。
胡穗一口气哽在喉间险些将自己噎死。
尚未喘过气来,只听安隅在道;“您当初能在一个山沟沟里勾上赵波,现如今在勾个徐绍寒也不算难事吧?不若您去试试吧X头我拿到证据能告的他净身出户,到时候,数之不尽的钱财收入囊中,您还何苦在看赵家那个老不死的脸色。”
“安隅。”
一番豪言壮语说的胡穗猛然起身,伸手、一只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朝她面上飞来。
带着满腔怒火。
这世上,能让自己亲妈去勾搭女婿的女儿,只怕仅此一个。
只见胡穗站在跟前,面上精致容颜变的狰狞,恶狠狠的指着安隅道;“你跟你那个一无所成的父亲一样,都是掉进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
猛然,安隅脸面上吊儿郎当悠哉的神色便的狠厉血腥。
怒目圆睁等着胡穗,似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猎豹撞见了一只可口的猎物。
“在如何,我也是你生的,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脉,赵太太,我又臭又硬,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在不好,那也是她自己,旁人不得说她的父亲,即便是胡穗也不行。
若非中间隔着茶几,胡穗有理由相信安隅要冲上来甩她两巴掌。
十五年过去了,安家的人永远是她的软肋,是激怒她唯一的途径,她明明深知,却还偏要逆向而行。
惹怒这个并不善良的女子。
安隅猩红的眸子怒瞪着这个妆容精致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的“母亲”。
周身冷厉凶狠的气质比那日在警局门口还要盛上几分。
她从不喊她母亲,惯性用赵太太来称呼她。
因为,这个头衔,是这个狠心的女人拼尽全力抛夫弃子得来的。
她本家庭幸福,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和一双可爱的儿女,却最终败在了金钱与权势上。
宁愿委曲求全活在赵家这个狼窝里,也不回到安家那个平静幸福的港湾里。
“你妄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实则骨子里留着的不过是再卑贱不过的血脉,你为了攀上高枝,抛弃自己年迈的父母,出卖自己的女儿,胡穗,十八层地狱尚且都不足以消化你的罪行。”
这个女人,有多美,便有多恶。
“安隅,我若卑贱,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投胎成你的女儿,若能选,做牛做马做蝼蚁也不与你这样的狼心狗肺做母女。”
一个唯利是图。
一个淡泊名利。
一个为金钱权势所折服。
一个视金钱如粪土。
安隅与胡穗,虽说是母子,但却是两个极端。
胡穗自幼出身卑微,60年代因家境贫寒吃尽苦难,成年后一心想飞黄腾达攀上高枝。
嫁给一个老师,原以为对方能给她繁荣富足的生活,却不想是个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一心只搞学问。
家里一贫如洗。
隐忍六年之久深知此人冥顽不化,无力改变,转身投入权贵世家怀抱。
而安隅,自幼生长在权利的压榨下,见多了那些豪门贵胄,在外温文尔雅,在内如财狼猛兽。
更甚是、权利能掩盖她们一切罪行。
以至于成年后,她痛恨权利。
与那个唯利是图爱权利胜过爱自己的母亲形成了两种极端。
人在无力改变的时候只能隐忍,一旦有能力展翅翱翔,便会抛弃那些她厌恶的人和事。
胡穗,便是安隅厌恶的人。
但血脉之情浓于血,她只能远离。
抛弃?只怕是这世间的流言蜚语会将她掩埋。
“我顶着六月三伏天的太阳大老远过来不是跟你吵架的,”说完,她伸手从那个昂贵的手包里掏出一张红色请柬,吧嗒一声扔在茶几上,望着狠厉安隅道;“老不死的八十大寿,带上你丈夫。”
安隅视线从胡穗面上移到桌面上大红色请柬上,沉吟了许久未曾吱声。
母女二人的争吵在此时告一段落。
胡穗转身离开,行至门口欲要拉开会客室大门时,冷声开腔;“徐家三小姐不是个好东西,你防着她些,别到时候被人阴了没地方哭,我虽不是个好女人,但外人与你,我不会偏向外人。”
“你偏袒赵书颜的时候还少?”她不屑开口,视线落在对面白色墙壁上,是那般凉薄。
“我以为你知晓我那是逢场作戏。”
“一场戏做了十五年,赵太太可以去追逐奥斯卡了。”
不欢而散。
扬长而去。
胡穗拉开门出去,见靠在门边上的唐思和,视线落在其身上,俨然是吓了一跳。
二者四目相对,男人指尖袅袅青烟不断。
唐思和见胡穗,应当是要招呼的,毕竟,赵波在政坛上与自家父亲是好友,胡穗是赵波的太太,按理说,也是长辈。
可他今日没有。
不、是以往每一次都没有。
唐思和伸手掐了烟推门进去,见安隅站在茶几前看着那张滚烫的红色请柬,眉眼间没有丝毫温度。
男人伸手,用食指与中指夹起一角,伸手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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