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幼时未曾被这个世界友好相待过的人似乎不会想将自己的孩子生在如此环境下,而安隅,无疑是这种人。
安隅起了心要走,徐绍寒敢拦吗?
不敢拦。
他怕,激怒了安隅不是吵架那么简单了。
这抽姻,有人极力想维护,有人极力想挣脱。
书房内,当安隅同财务聊完之后将一份文件递到她跟前,她以为只是普通文件,随手打开之后赫然惊呆。
“你想好了?”她问。
此时,宋棠手中是一份装订整齐的离婚文件。
这份案件的当事人是她和徐绍寒。
安隅闻言,抬手,抹了把脸面,前两日的憔悴即便躺在医院休息几天也没见得有所好转,她轻叹开腔,“累了……。”
“天家人的婚姻,”说到此,宋棠看了眼安隅,见她低着掌心揉着太阳穴再度开口道,“怕是不好离。”
她姿势未动,依旧揉着太阳穴,“关山难越,那便移山。”
“此道不通,那便绕道而行,”她起了决心了,这婚,即便不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两败俱伤若能得偿所愿到也还好,就怕不行。
这是宋棠内心的担忧。
“你身体如何?”宋棠问起。
安隅摇了摇头,温温道了句无大碍。
宋棠拿着文件出去,将将带上门,便见徐黛端着茶杯而来,见她要走,询问了声。
“宋秘书要走?”
“要走了,”她点头开口,对这个气质端庄得管家提不起防备之心。
“那您路上小心。”
宋棠点头会意转身离开。
“对了……,”将至门口,她似是想起什么转身问道,“你家太太前两天住院是何原因?”
闻言,徐黛端着杯子的手一僵,稳了稳情绪,望着她道,“借一步说话。”
徐黛是个谨慎的人,这话,宋棠在安隅口中听到过无数次。
但今日,宋棠才算真真切切的领会到。
徐黛的谨慎体现在生活细节,以及言语行动中。
这日,她引着宋棠去阳台,本该是有主客之次的,可这日,徐黛背对阳台而立,望着她,沉重开腔,“太太怀孕了,但-------”说到此,她细细想了想言语,在道,“身体不佳,有小产风险,宋秘书若是可以,工作上尽量减少为好。”
宋棠惊呆了,她望着徐黛有些惊愕。
良久,那失去的声响找了回来,“她-------,”她伸手指了指身后书房模样问到,“知道吗?”
徐黛面色稍显凝重,摇了摇头“不知,所以烦请宋秘书帮忙了,莫要因为一时嘴快葬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有那么一瞬间,宋棠觉得徐黛这话,千金重。
隐隐的,安隅觉得徐黛今日这话颇有深意,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这深意来自哪里。
“徐管家信我?”她试探性开口问到。
徐黛摇了摇头,“我与宋秘书不熟,但我想你我之间的出发点应该都是相同的,一切为了太太。”
这话,何其有分量?
宋棠不自觉的伸手紧了紧手中文件。
话语点到即止,徐黛抬眸忘了眼禁闭的书房大门,而后微微弯身,话语谦卑诚恳,“拜托您了。”
在磨山,徐黛如此,或许只是主仆之间的正常现象,可今日,站在她对面的人是宋棠,她如此,让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伸手将人扶起来,连忙道,“你别如此。”
这日,徐黛送宋棠至门口,候在门外的叶城见宋棠面色凝重,且临走时还深深沉沉忘了眼徐黛。
似是看破什么,目送电梯门关上之后,他问徐黛,“你将事情告知她了?”
“恩,”徐黛应允。
“先生不是不让说?”
徐黛抬眸,忘了眼叶城,道出的话语稍显凉薄,“太太身边多一个人知晓,先生的罪过便少一分。”
倘若假以时日,东窗事发,一切败露,最起码,有人共同承担这份罪责。
语落,叶城惊的许久不能回神。
盯着她,许久未言。
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消散。
倘若来之前宋棠不知晓徐绍寒为何不上楼,那么此时,她知晓了。
停车场,宋棠站在电梯门口,望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捏在手中的文件不自觉的紧了紧。
次日,安隅将手中财务表报邮箱发给唐思和,而后问及宋棠离婚协议书是否送出去了。
宋棠坐在办公桌前望了眼桌边的文件,手心里不自觉的沁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倘若此时,你要问她是何想法,她想,多给徐绍寒一次机会,亦或是多给这个失了心的女子一次机会。
但不知,如此,是否是对的。
宋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自幼教她莫要多管闲事,她一次铭记于心。
可今日,她内心有道声音在推送着她向前。
“还没,”她说。
安隅闻言,眉头拧了拧,似是对她的办事效率颇为不满意,道:“尽早、免得夜长梦多。”
“明白,”宋棠应允。
这日上午十点,这个近段时日时常翘班的老板可算是如往常一般到了公司,而各路老总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一早便将人围住了。
只因工作太急。
不能拖。
更甚是年关将至,许多事情都等着最后敲定,谁也拖不起。
十一点,徐绍寒抽空给徐黛去了通电话,询问情况,知晓一切良好,这才稳了稳心神。
正准备进办公室,只见周让迈步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面色颇为凝重。
“徐董,”周让见人,急切开口,而后跨大步过去。
站在其跟前,低眸望了眼手中文件,瑟瑟开口:“宋秘书------送来的文件。”
从他那欲言又止的话语中,徐先生听出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抿了抿薄唇,面色尤为阴沉。
“弃了,”他转身,话语简短直白,且还带着几分强势霸道。
“您还是看看比较好,”见他要走,周让跨大步跟上去。
周让直觉告知自己,这份文件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送过来了,若是不看。
只怕是不行。
“不看,”男人再度开口。
“徐董-----,”周让在唤。
徐绍寒前行步伐猛然一顿,回眸,一股肃杀之气望着周让,令这人后背冷汗涔涔。
“太太送来的,”他在道。
徐绍寒正是因为知道是安隅送来的,所以不想看。
他怕,怕看了自己还会心肌梗塞而死。
自己会气的英年早逝。
以安隅的性子,哪里能让他好过?
可最终,他还是接过来了。
即便这是一份会令他心肌梗塞的文件。
这日中午,当老总们都离开之后,这个分分钟签署上千万的文件都不会手抖的男人,今日坐在办公桌前,望着安隅送进来的那份文件,犹如它是一副烫手山芋。
不敢伸手去碰触,
他怕,一旦伸手,在无回头之路。
男人盯着文件看了良久,而后一声轻叹溢出喉间,俯身,从抽屉里难处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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