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徐绍寒默不作声将一杯温水递给安隅,后者望着他,未曾伸手接过。
四目相对,她未言,他未语。
一杯水,成了她们之间唯一有交际的证明。
安隅不接,存了私心,是想逼着徐绍寒开口。
而她的不接,成了徐绍寒眼中的嫌恶。
午夜楼梯上,徐先生端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深邃如海的目光落在安隅身上,薄唇抿了抿,转身,将一杯水放在了木质楼梯的负手上。
放稳、他才跨步离开。
太强势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这话,有一定道理。
老人总言,夫妻关系中,总该有一人妥协才能长久。
前些时日,因着徐绍寒的妥协,二人之间尚且还有所交流。
可此时,她们成了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昏暗的灯光下,安隅站在楼梯上,将视线落在那杯温水上。
只觉眼帘稍疼。
而后,视线收回,一声叹息声从喉间溢出来。
有些事情,下定决心之后便该做起来。
徐绍寒也好,安隅也罢,都如此觉得。
清晨,徐绍寒起来时,见安隅坐在客厅沙发,下楼的步伐微顿。
“早、”安隅开口,话语温淡。
“早,”他回应,平缓温和。
“不赶时间的话,坐下来谈谈?”她在开口,询问的话语算是遵循意见。
徐绍寒想,安隅能主动开口,是好事。
或许,这段时日的僵硬能就此过去,他是抱着如此心态来的。
可这种想法,仅在数秒钟之内,便消失殆尽。
只因,安隅将一份离婚协议书推到了他跟前。
很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清晨的山林了,鸟叫声不绝于耳,微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
徐绍寒望着那份离婚协议,心头痛的厉害。
那种痛,如何说?
大抵是他拼尽全力的去挽回这抽姻,将一切都好与不好,将一切难言之隐都告知之后,她依旧不理解的话,那么,他别无他法。
这抽姻,成了一局死棋。
无路可走。
“大家都累了,放彼此一条生路吧!”
累吗?
累。
她孤身一人惯了,生命中突然多出这么多阴谋诡计的算计与权利之间的勾心斗角,她应付不来。
她本该是理解徐绍寒的。
可理解归理解,但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理解你对徐子矜的那种愧疚,也理解你身处这个家族的不易,但理解你并不代表我愿意跟你一起过这种生活,我有我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有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理解?但是不能在共同生活。
从安隅的只言片语中,徐绍寒总结出来如此一点。
她想将他扔在这场破碎的婚姻里,独自去寻找自己的人生。
残忍吗?
残忍。
她不闹了,她理解了,可她也不要自己了。
徐绍寒目光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心如刀割。
“你冠冕堂皇的找了那么多借口无非是想告诉我你要抛弃这抽姻,转身去寻找自由。”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我不理解。”
徐绍寒快速反驳的话语让安隅有一秒的语塞,她稳了稳心绪,在道:“天家的女子有几个是幸福的?”
天家的女子有几个是幸福的?
这句话,成功的让徐绍寒沉默了。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安隅这温温淡淡的一句事实。
是啊!天家的女子有几个是幸福的?
可天家的男儿难道就不配拥有幸福吗?
这日,浑身充满无力感的徐绍寒未曾同安隅有过多的争论,他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离婚协议书,而后缓缓起身。
离去。
行至门口,步伐未停:“从始至终,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从未想过抛弃你,我所承受的痛楚,是你的百倍千倍之多,但如果,离了这抽姻才能让你喘息,我会承下所有的痛,放你生路。”
2008年2月底,安隅与徐绍寒的僵持有所好转。
但这种好转,不是往好的方向。
这日,徐绍寒走后,安隅坐在客厅久久不能回神,直至七点,徐黛进来,撞见的是一个满面泪痕的女子。
默默的、她转身退了出去。
将客厅留给了安隅。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客厅时,安隅微微回神。
她起身,欲要上楼。
但许是坐久了,腿脚有些发麻。
踉跄一下,扶着沙发才站稳。
衣帽间内,她与徐绍寒的衣物依旧整齐有序的摆列着,就如同初次站在这间衣帽间一样,徐黛站在身后同她讲解的场景历历在目。
可转瞬间,她与徐绍寒,即将成为陌路人。
痛心吗?
痛的。
可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未曾被世界厚待过的女子,一个被伤尽心扉的女子,怎敢在去爱旁人?
徐绍寒说,他会承下所有的痛放安隅一条生路。
是真的。
阳春三月,大地回春。
凛冬的寒冷已经缓缓离去,柳树渐渐的冒出了嫩芽,向上伸展着枝条。
那日,徐绍寒拿着离婚协议书走后,在未归家。
清晨,安隅起床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淡绿色美景,有些失神。
冬将去,春将至。
春天、四季又将是一个更迭。
三月初春,冬日的寒流依旧依依不舍,它藏在山林间,藏在云朵里,窥探着大地的一举一动。
残雪暗随冰笋滴、新春偷向柳梢归。
身后,房门被敲响,安隅道了声进。
徐黛进来,微弯身,话语毕恭毕敬:“太太、周特助来了。”
“找我?”她问,未曾转身。
“是,”徐黛应允。
这日清晨,周让携徐绍寒的文件而来。
相隔数日在度踏进这个地方,稍有些如梦如幻。
周让望了眼茶几上的文件,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从嗓间溢出来。
淡淡的,却能让人听见。
徐黛问及为何时,周让摇了摇头,并未告知。
安隅的身形出现在眼前时,周让将手中水杯搁在茶几上,起身,望着安隅。
似是候她许久。
“太太、”他喊,话语恭敬。
“坐、”安隅回应,干净利落。
“周秘书一大早来,是有何事?”这日,她因要出庭,下楼前,已经穿戴整齐。
一身红衬衫在身,臂弯间的黑色大衣被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
“徐董让我来的,”说着,他缓缓,将手中文件推至安隅跟前。
有那么一瞬间,安隅觉得,这或许是她想要的,又或许是她不想要的。
安隅坐在沙发上,挺拔的背脊有丝丝僵硬。
“徐董将他手中两家企业的股份各转让百分之三十给您,以及首都的多处房产,包括婚房磨山。”
话语至此,周让动作稍有僵硬从兜里掏出一张空头支票,推到安隅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