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在此时已经延续到了婚姻中来。
这夜,安隅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境中,她依旧是安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没有任何烦恼,每日跟在兄长身后快乐的玩耍。
直至最后,梦境突变,安家的每一个人都成了独立的个体,在也难以聚齐。
支离破碎,难以圆满。
安隅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公寓卧室,眼前,是漆黑的屋顶。
耳畔,是泪湿了的枕巾。
愣了许久,撑着身子起来,靠在床头,视线在漆黑的卧室里来回转动。
茫然,无力、以及平静到无任何感情的脸面。
这夜,徐绍寒趁安隅睡下,吩咐了徐黛将人照顾好,且临行之前将叶城从磨山的禁闭室召了出来,吩咐他不准放任何人进公寓,不管是谁。
万分严肃的话语没有丝毫玩笑之意。
叶城懂。
总统府住宅楼,徐绍寒站在徐启政书房,父子二人冷目望着对方,没有半分言语。
窗外,呼啸的寒风呼呼吹过,带动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势均力敌?
强强相对?
或许都有。
“是准备来兴师问罪?”办公桌后,徐启政望着站在跟前的徐绍寒,眼前,一杯清茶冒着袅袅清烟,似是刚端上来不久。
“父亲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为难自己的儿媳,将人关押,且还将自己的亲家送进监狱,如此作风跟地痞流氓跟强盗有何区别?
说出去,不怕旁人笑话?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徐启政靠在椅背上,双手落在膝盖上缓缓磨搓着,此时,即便是坐着,他浑身的气场也高人一等。
“如您所言,身处天家的人每个人都有所求,我也不例外,”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的有所求就是将自己兄长----------。”
哐、徐绍寒猛然伸手抄起一旁的椅子砸向徐启政跟前,椅子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伴随着的是这个而立之年男人的咆哮声:“我听你说这话听了三十年,生在徐家,长在徐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是辅佐大哥上位,你想说这个是吗?为了让徐君珩上位我是不是要把命搭上去?”
“为了实现所谓的大统之梦我是不是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进去?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还是观世音菩萨?坐上那个位置就能救这天下苍生?我言语过无数次,我可以吃苦受难,可以为了徐家做贡献,但是安隅不行,您偏要逆道而行,您偏要将自己的儿媳算计进去。”
哐当,徐启政拍桌而起,身为父亲被自家儿子甩凳子砸,这在天家平常人家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是天家,徐绍寒今日摔的不是凳子,而是徐启政的脸面:“她若不与徐家作对,我会动她?”
“DG的事,与她何干?与她有半毛钱关系?”
“宁愿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徐启政顺手抄起桌面上一口未动的玻璃杯往徐绍寒跟前砸去,他伸手,猛地将杯子挡开,玻璃杯落在地上,一声脆响。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暴怒的躲过徐启政砸过来的东西。
徐启政气的胸膛起伏,难以控制,望着眼前满身怒火怒目圆睁瞪着他的徐绍寒,似是恨不得一巴掌能将人给抽清醒。
他想,幸好自己没有心脏病,否则,活不过今日。
“你处处为她着想,她却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徐绍寒,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换做任何一个父亲,只怕都受不了。
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找了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个时时刻刻想拉着自己儿子下地狱的女人。
可徐绍寒呢?
说他被猪油蒙了心也不为过。
他猩红的眸子落在徐启政身上,字句之间仅是咬牙切齿之意:“那也是我活该,我口口声声说要将她拉出深渊,却不想将她推向了另一个地狱,我的家人,堪比这世间最凶狠的豺狼猛兽,处处血腥,处处算计,处处陷阱,我爱她爱到死也抵不过你们从中作梗,我再爱她有什么用?你们趁我不在,将她撕咬的浑身伤痕、鲜血淋漓,你到底想怎样?想怎样?”
他咆哮着,脸面通红,因着极力嘶吼脖子上青筋直爆。
落在身侧的手狠狠颤栗,有鲜血顺着指尖滴到地板。
“你虚伪,自私、冷漠无情,满腹猜疑,我与老大从出生开始便被你定好了人生之路,你从不问这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你想着的只有你的大统之路,你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子女在你心里不过是继承者,我们年幼时是你的下属是你的附属品,我们长大了是你争夺权力的工具,你冷血无情便要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你身处高山之巅看到的只有算计,你没有体会人生温情是以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重要,看在我为徐家做贡献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不要算计我的婚姻了,算我求你。”
“你这辈子但凡心里还有我这个儿子的一席之地,还想着我的余生幸福,也断然不会将安隅逼至如此境地,你没有,你的眼里只有大统之路,因为你婚姻不幸,所以以为天家所有人的婚姻都该如此。”
咆哮声,嘶吼声,在这间屋子里响起。
徐绍寒气的浑身颤抖,那混着血腥味的话语在这间屋子里荡漾开来,激烈、怒斥、咬牙切齿。
徐启政望着站在跟前气的满面通红的徐绍寒,半晌都未找到合适的话语,他那句算我求求你。至今都萦绕在他耳畔,挥散不去。
若说安隅可怜,那么徐绍寒也是个可怜人。
二人的可怜之处不同罢了。
徐绍寒可怜在强人所难非要娶安隅。
安隅可怜在信了徐绍寒的那句带你出深渊。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将至冰点,徐绍寒停止了咆哮。
徐启政停止了言语,,屋外的人停止了喘息声。
“即便她要将你拉进地狱,即便她要将你送进国际法庭,你也爱她?”良久,徐启政似是找回了自己的言语,话语浅淡的问了这么一句,很平淡,没有多余的感情。
“是我活该,她本可以平淡无奇过一生,我非得将她拉近徐家这个深渊里来,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可以替她遮风挡雨,却不想让她不见天日,她要拉我进地狱也好,要将我送进国际法庭也罢,都是我活该。”
“谁叫我许了她诺言,却实现不了呢?实现不了的诺言都是欺骗,我一个诈骗犯,有什么资格去喊冤?”
强人所难,就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