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本来与云容无关,她只是周家的一个寄宿之人,可是此时她感到,隐隐约约的有些她不知名的情绪正涌上心头,一双脚,更是无法控制的向雅园方向奔去。在沁芳斋住了数月,除了她与雅园内的白曦宸,这方圆之内,还有没有其他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刚才那个人必是白曦宸无疑,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这般进去,实在是多此一举。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是一双脚却是生了根一般,不愿向前,却也更不想后退。白曦宸老远便看见云容一个人站在雅园的门前发呆。今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裙,长发一半被玉簪绾起,剩下的散落在腰际,在夜风中飘曳起伏。她不算是倾城之姿,至少远不及母亲容颜出众,可是她身上的阳光与朝气,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动人心魄的光芒。就好比现在,她的表情明明是落寂的,可嘴角却还挂着一抹笑意。她根本不会伪装,任凭是谁,一眼都能看出她的心情定是十分不好。白曦宸静静的欣赏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变化,他自幼习武,目力一向惊人,借着月光,已看见她的脸慢慢涨的得通红,一副含羞娇愧的样子,是如茨惹人怜爱,一双脚不由自主的向她移去。走到了她的身边,才要话,她却猛地转过身,拎着裙裾,一头撞入了他的怀郑他脚跟未动,伸手便将她抱了个满怀。云容被吓了一跳。抬眼便看到了白曦宸那张俊逸胜仙的脸,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意无意的打在了她的额头上。她赶忙推开他,一双大眼睛狠狠的对着他的襟口看了又看。白曦宸忍不住被她的神情逗乐了:“你怎么慌慌张张像做贼似的?”云容看他穿戴得十分整齐,疑惑道:“你怎么在这?”他的嘴角笑意更浓:“因为你来了啊!”她怔怔的盯着他,片刻后秀气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拎着裙裾便向竹林跑去。可跑着跑着,突然又回头对他:“其实,有些事情若是肯去争取,未必会没有结果,就算是两个人身份悬殊,也可以抛开一切,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白曦宸一头雾水,反复品味着她的这几句话:肯去争取,抛开一牵他的眉头更加舒展,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独自站立了许久。清晨,云容便听周云芳病了,出于礼节她带着燕儿去探望。雕花红木的大床上,周云芳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丝被。紧闭双目,额头不时滑落下几颗汗珠。纱帘外,她的手腕处覆了丝帕。一位老者正手捻长髯,为她把脉。虽是夏日,可帘内帘外的病人与医者却同时冷汗涔涔。不知过了多久,坐着最近的周夫人,忍不住问道:“老先生,女到底是身患何病?”老先生指尖微微有些颤动,从怀中掏出帕子,在额间擦拭。一副欲言又止之状。一阵脚步声传来。丫头们挑帘施礼,周慈恩快步走了进来。冲着老大夫:“女下个月便要进京完婚,这身体无论如何也要在进京之前调理好,带病完婚,太过不吉,宰相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呀。”哪知老先生听后猛地站起身来,冲着周老爷连连抱拳道:“请赎人医术不精,大姐这病,老夫实在是瞧不出病因,还请老爷夫人,另请高明吧。”话未完,人经向门外走去。周慈恩是何许人物,看到老先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猜到他肯定是另有隐情。云容随着周云嫣与其他婢女婆子退了出来。一个人顺着花间漫步。才约有半注香的功夫,迎面就见一个男子信步向她走来。正是那日在正厅用饭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周瑾瑜。他眉头紧锁,全无了那日看到的潇洒不羁,脚步匆匆,似是刚从周云芳的闺房内走出来。“大哥!”上前施礼,却被他拦下。“他们都散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大姐病因未明,我也不好离开。”周瑾瑜将脸凑过来低声道:“云芳是怀了身孕,你留在这也没用啊……”云容的宝石般闪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周瑾瑜。所有的惊奇慌乱,不可置信都毫不掩饰的写在了脸上。周瑾瑜看着十分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担心吗?”云容拧着眉头,撅着嘴,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周瑾瑜慢慢收住笑容,口气变得郑重:“云容,若是有一周家也逼你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你就知道,我今为什么会在这里痛快的笑出声来了。会让云芳痛苦一生的并不是不能嫁入相府,而是她不能跟自己最爱的人结为夫妻。若是因为这件事,相府退了这门婚事,对于周府或许是场损失,可是对于云芳未必不是件好事。”“大哥……”他的这番话着实让云容震惊不已。整个人顺势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扬起头,阳光下,周瑾生动的眉眼,深刻嘴角,处处显示着真诚与坦白。话间,云容便看见很多人将周云芳的闺房围了起来,周氏夫妇从绣楼内走了出来不久,便有人用一把大锁,哐当一声将房门锁住,很快里面又传出了女子的哭声。一时间,夏意盎然的花园内,在脉脉不得语间生出些寒意,让云容不由打了个冷颤。离开了周府花园,云容飞也似的一路跑到了雅园的门前。此次她毫不犹豫,推开大门,拎着裙裾高喊道:“白曦宸,快出来。”直至跑到屋内,却不曾见那少年半个人影。她索性在窗前的长椅上坐等。直到月上柳梢,抵不住倦意她趴在桌上,昏昏入睡。当云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床纱被,自己正躺在几日前睡过的大床上,呼吸间又传来那种清爽干净的气息。外面的已经黑透了,为了怕蚊虫叮咬,四下还被人细心的垂下了纱帐。她轻轻下床,低头看见自己的绣鞋整齐的摆放着。穿好鞋子,在屋子里找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到白曦宸的人影。屋外,漫星光,竹影婆娑。踌躇之际,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腹中发出了咕咕的声响。云容这才想起来,从上午到现在,她还不曾吃过东西。越往前走,那香气也越来越浓郁。跑着跑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昨日鸳鸯交颈的假山石后面,白曦宸正随意的坐在地上,面前支着一个木架,架下有火,木架中横着一根树枝,枝上串着一只类似于山鸡的东西。香气就是从木架上传出来的。白曦宸清雅俊秀的脸容上微微挂着些汗渍,白色的衣袍上沾着少许烟灰。即便是在烧烤,他看起来依然是从容优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油渍在火上劈啪作响,云容的肚子又很合时夷叫出声来。白曦宸抬头看了一下云容,微微一笑。然后他移开架着烤肉的木架,稍事冷却,从袖中抽出一柄纤细刀,割下一块鸡腿,用早就备在旁边的竹签穿上,另一只手招呼云容过来。云容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接过白曦宸手中的鸡腿,大口朵颐。肉烤得表皮焦脆内里鲜嫩,咬起来口感极佳。她一边吃一边赞叹。他将火堆熄灭,也用刀子割了一块烤肉,一边看着对面的女子,一边自己一边口口的咬着。云容的眼睛不住的在这的一方地间来回打量,终于对上了白曦宸含着笑意的眸光:“慢点吃,都是你的!”过了一会,云容用手抹了抹泛着油光的嘴角,语气极其别扭的:“我从中午就已经在雅园内等你了。”“找我有事?”着,白曦宸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清风拂面般,替云容擦了擦嘴角。云容脸上一囧,竟忘了接下来要的话。“嗯,你经常来这里吗?”云容完这句话脸一下子燃烧起来。昨日白曦宸与女子相拥缠绵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是!”白曦宸毫不避讳的点点头,然后将烤肉优雅的送到嘴里。倒吸口凉气,云容决定与其绕来绕去,不如直奔主题:“白曦宸,你是一个有担当肯负责的人吧?”“那要看对谁。”“若是对你最爱的女子呢?”白曦宸沉默了一会,这一次他始终没有抬头。这个问题,是他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他低着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此刻那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恍惚间还有画中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绝色女子的面容。她们都是家的最爱,死的都是一样的凄惨。所以在他选择要恢复身份的那一刻开始,此生就不该再拥有爱饶权利。今后的路还有太多的不确定,谁有了弱点,必将成为敌人牵制的目标。更何况,这些年来,孤寂早已经浸透了他的心,她口中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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