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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沉寂下来。
“北境会出事吗?”怀亚有些情绪低落地问:“埃克斯特真的会以国王遇刺的理由,出兵南下?”
“这就是伦巴的意图吧,用这个理由,他也许能很轻松地获取领民们的支持,”泰尔斯看着他们的表情,忍不住道:“但我想,其他大公们不会同意的——他们每个人都能看出,这是伦巴的阴谋。”
“之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泰尔斯摇摇头:“仅凭黑沙领自己,根本无法攻下断龙要塞。”
“可是他们有米兰达,”科恩叹了一口气,咬牙道:“她的安危会影响北境封臣们的态度——而断龙要塞的补给和奥援全部依赖于北境的稳定。”
米兰达摇了摇头。
“在我父亲下狱之后,”米兰达显然情绪不佳,她靠在栅栏上缓缓道:“陛下已经派遣了专门的官吏和贵族前往寒堡,同时增加了断龙要塞的常备军,以求稳住北境的局势。”
“即便我被俘——北境也不会糟到连要塞的后勤和策应都无法支撑。”
“放心吧,有了十二年前的教训之后,”怀亚缓缓叹息,说着安慰大于实质的话:“陛下不会放松警惕的。”
“但战争是不可避免了,对么?”科恩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语调颓丧:“因为我们。”
没有人说话。
无言的失落和绝望,弥漫在牢房里。
泰尔斯皱起眉头。
有些不太对。
关于北境的归属,他遗漏了些什么。
“唉,”科恩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后脑在地上“砰砰”地用力靠了两下:“该死的灾祸之剑……我们就不该来这儿。”
还有,科恩在心里黯然想道:如果我们当时听了拉斐尔的话,立刻消失……
听见灾祸之剑的名字,泰尔斯突然抬起头。
等等,还有一个疑点。
尼寇莱告诉他,灾祸之剑是两位王子遇刺的幕后黑手——在要塞前刺杀泰尔斯,在星辰国境里刺杀摩拉尔。
从而牵扯出了佩菲特大公。
前者是卡斯兰传给他的情报,后者则是国王自己派人前往星辰的调查。
现在,前者已经被证明是谎言了,灾祸之剑跟魔能枪事件没有关系,那后者……
泰尔斯蹙起眉头,他的大脑继续疯狂转动起来。
经历了甫遇刺杀的惊慌失措,到顾的肉铺里的心乱如麻,再到善流城马车中的难以置信,以及此刻牢狱中的沉心思考,原本扑朔迷离的线索已经逐渐清晰,一个个猜想和元素,被他慢慢并入到那个没头没尾,凌乱不堪的拼图中。
只差最后几块了。
“我开始明白了,”只见小小的王子殿下眯起眼睛,恍惚地点点头:“伦巴的计划是怎么展开的。”
米兰达抬起头,睁着敏锐的眼睛,看向王子。
“什么?”警戒官龇牙咧嘴地忍受着疼痛,他死命地在地上蹭着他的右臂,似乎要把它推正一些。
科恩晃了晃脑袋,又一次尴尬地发现:他的话没有人接。
但这次泰尔斯很快为他解了围,
只见第二王子目光凝重,在深思中缓缓开口。
“半个月前,瓦尔·亚伦德公爵在复兴宫的阴谋败露,”泰尔斯的声音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牢房里,语气缥缈:“伦巴害死摩拉尔的事被彻底揭露出来。”
一切从这里开始。
“那时伦巴就下定决心,在努恩王带着举国的大军将他碾死之前,”第二王子挣扎着站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仰头,怔怔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眼前依稀浮现伦巴大公的冰冷面孔:
“孤注一掷,绝地反击。”
看着王子的认真表情,科恩和米兰达面面相觑,怀亚则叹出一口气。
小滑头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伦巴在马车上的表现,于他的脑海内一闪而过。
查曼·伦巴。
泰尔斯告诉自己:这个可怕的北地枭雄,在最危险的境况中,一步步收集着稀少的筹码和棋子,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了一场没有退路的反杀游戏。
“佩菲特收买了诡影之盾,试图在要塞前刺杀我并嫁祸伦巴,但他失败了,”泰尔斯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只听他淡淡地道:“为什么佩菲特大公会出卖伦巴?我起初以为,是胆小懦弱的佩菲特害怕自己会因为伦巴而暴露,所以选择先行下手。”
“烽照城的佩菲特?”科恩疑惑地道:“先是努恩王,然后是伦巴,最后又出卖伦巴——他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
“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泰尔斯的瞳孔缓缓缩小,仿佛看见最后时刻歇斯底里的佩菲特:“恐怕,佩菲特是被伦巴最后孤注一掷的想法给吓坏了,所以试图在伦巴拖着他下地狱之前,借助我的死以及星辰的力量,一举了结伦巴的疯狂。”
“在要塞下吃了魔能枪部队的暗亏后,伦巴一路追查刺客,最后,他找到了诡影之盾,”泰尔斯想起那个代号钎子的白净北地人,想起他跟伦巴的互动,又想起他狰狞地念出那句“诡影不灭”的场景,心中隐隐不安:“然而,伦巴选择了跟诡影之盾握手言和,开始新的合作——目标应该就是努恩王。”
“诡影之盾,又是他们?”科恩表情一变,露出惊讶:“老天——他们真的不想在西陆混了吗?”
泰尔斯出神地摇摇头,没有理会警戒官。
于是后者再一次陷入尴尬之中。
“与此同时,伦巴开始联络其他同盟,”泰尔斯深吸一口气,一件一件理顺、还原着阴谋的原貌:“与努恩王有合作关系的史莱斯·百慕拉侯爵,作为龙霄城地下势力和秩序官的乌拉德,乃至大名鼎鼎的前白刃卫队指挥官卡斯兰·伦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不。
一个声音在泰尔斯的心底里小小地道:其实你知道。
你一直知道。
你只是不敢去想。
牢房里的灯光诡异地微颤,带起光影的颤动。
米兰达目不转睛地看着泰尔斯,眼里满含着讶异的神色。
随着泰尔斯的话,连牢房里的六名守卫也渐渐转过头,倾听王子的推论。
泰尔斯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只觉得前景灰暗,前途迷茫。
他打起精神,继续道:“经由卡斯兰的渠道,伦巴把佩菲特——摩拉尔之死的另一个幕后黑手——出卖给了努恩王。”
一想到卡斯兰那豁达豪爽的形象,再想到他的背叛和虚伪,泰尔斯就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在那位康玛斯侯爵的暗中挑拨下,我和努恩王都把目光放在了佩菲特身上,放在了复仇之上,放在和大公们尔虞我诈的周旋上,”泰尔斯想起那位笑眯眯的侯爵大人,想起那场让人目不暇接的决斗,眼里越来越凝重:
“查曼·伦巴,则趁着努恩王无暇顾及他的时候,隐藏在黑暗里积蓄力量,制定计划。”
伦巴擦拭着自己的剑刃,面无表情地对他讲述十二年前伦巴家族悲剧的情景,再次出现在泰尔斯眼前。
泰尔斯的目光缓缓凝聚。
努恩七世,他用毫不留情的阴谋和手段,将黑沙领和伦巴家族侵蚀殆尽。
而查曼·伦巴,在父兄羽翼下的那个北地青年贵族,则在努恩留下的黑暗和血泊里,成长为新的黑沙领大公。
泰尔斯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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