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老板。”埃琳娜从柜台上跳下来,脸上的恭敬装得太敷衍,谁都能看出来他根本不怕自己的老板。
托比亚诺转头看去,只见楼梯旁的小门开了,黑暗中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他穿着天青色棉布衬衫和铁灰色粗布长裤,却像是漫步在江南烟雨中的古代书生。
一个小客栈的老板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度,比他见过的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高层人士还要有威严,可乍一看去却又温文儒雅,倒像是马可?波罗的书里描述过的古中国的名士,在西方社会极其少见。
托比亚诺怔怔地看着他,心里顿时又迷糊起来,不禁脱口而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埃琳娜噗嗤一笑,活泼地说:“这是我们的老板臧宗瀚。老板,这位可爱的小帅哥叫托比亚诺,学的是会计,很专业的哦。让他来咱们客栈做会计兼出纳吧,这样起码每个月发工资的时间可以固定。”
托比亚诺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做出纳就不能做会计,做会计就不能做出纳。”
臧宗瀚面带微笑,“那样的制度只是为了防止有人贪污,你会贪钱吗?”
“当然不会。”托比亚诺答得很坚决。
“那不就行了?”臧宗瀚温和地说,“我们这里缺财务人员,你来做吧,会计和出纳的工作都交给你。如果店里忙起来,你再帮埃琳娜分担一点接待方面的工作。每月工资一万蓝晶,店里包吃住,奖金另计。你看怎么样?”
托比亚诺惊得张大了嘴。一个小客栈用得着给这么优厚的待遇吗?还有,会计和出纳交给一个人干,这得多愚蠢才做得出来啊?或者真如这个老板所说的,相信他不会贪钱,可他们以前又不认识,他凭什么相信他?
臧宗瀚不容他犹豫,很干脆地说:“就这么定了。天亮之后你搬过来住,今天就开始上班,回头我把账和钱交给你。”说到最后,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让托比亚诺根本无法拒绝。
埃琳娜笑得前仰后合,“还有,你今夜救了莱斯特,他们家的人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到时候你可别客气,狠狠宰他们一笔。”
托比亚诺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眼花缭乱,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臧宗瀚走上前,朝他伸出手,无比诚恳地说:“欢迎加入银星客栈。”
托比亚诺眨了眨眼,抬手与他握了握,正要放开,脑子里却响起“轰”的一声,眼前如螺旋般飞转,瞬间又出现奇异的场景。
他像是浮在空中,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天空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芒,海边有座巨大的城市,仿佛海市蜃楼般飘渺而美丽。
水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船在快速移动,空中不停飞过各种各样的禽兽,有的形状优美,有的体型巨大,有的拉着车轿,有的背上坐着人,场面壮观而又奇特。
他站在繁花似锦的草地前,深深吸了口气,甜丝丝的芬芳中夹杂着来自海洋的水汽,带着勃勃生机,让人精神振奋,不知疲倦。
他站了一会儿,开始左右张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又隐约知道自己好像是在等人,心情有些忐忑,又有点踊跃。
忽然,他听到空中有风声响过,然后,不远处传来略带磁性的低沉声音,说的是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语言,仿佛音乐般优美动人。
“嗨,我来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却完全能够听懂。
他转过头去,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他身材修长挺拔,淡银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银色长袍闪着星月一般的光泽,发丝与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的微笑里带着喜悦,让他一见便感到无比甜蜜。
他眨眨眼,觉得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既熟悉又陌生,想要问问他是谁,却似乎又已经明白,他是自己很亲近的人。
他有些犹豫,正在想第一句应该说什么,眼前忽然一暗。他眨眨眼,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这个奇异的客栈,面前站与那个年轻男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老板,惟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得慑人心魄,头发也不再是月光一般的淡银,而是与暗夜相同的黑色。
托比亚诺出神地看着他,喃喃地问:“你是谁?”
他依然微笑着,柔声说:“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你自己想起来,现在我只是银星客栈的老板,臧宗瀚。”
随后,托比亚诺就以闪电般的方式完成了搬家与入职手续。
原来与他合租的室友是他的大学同学,每月费用两人各付一半,从没发生过争执。现在室友有了女朋友并进入热恋期,见他打算搬走,只象征性地问了一下,听说他找到的新工作提供员工宿舍,就开开心心地放他离去。
陪他回来收拾的除了埃琳娜,还有一个热情的帅哥陈晨。银星客栈只有两个员工,埃琳娜是前台接待兼文秘、服务员、清洁工,程晨是厨师兼采购、水电工、杂工。两人对托比亚诺的加入表现出极大的热忱,一早就开着一辆越野车,陪他过来搬家。
托比亚诺左肩背电脑包,右手拖行李箱,一出家门就被陈晨接了过去。
他长得高大俊朗,穿着T恤、牛仔裤、球鞋,精神抖擞,活力四射,就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托比亚诺对室友介绍,“这是新同事。”
那个年轻人热情地与陈晨握手。两人客套了几句,陈晨就对托比亚诺说:“走吧。”
托比亚诺对室友笑道:“保持联系。”就转身上了车。
埃琳娜专心开车,在车流中左右穿插,速度很快。陈晨坐在副驾位,一路上不断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或者观察什么。托比亚诺没注意前面两人的举止,一直在苦苦思索,那个客栈老板到底是什么人,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他。
等他回过神来,车子已经驶进客栈后院,埃琳娜的脸上又有了没心没肺的笑容,回头对托比亚诺说:“咱们这儿的员工宿舍挺舒服的,包你喜欢。你住二楼我隔壁,走,我带你上去。”
陈晨也笑容可掬,抢着拿行李,步履轻巧地蹿上楼梯。
后院很漂亮,搭了一个架子,上面爬满紫藤,艳丽的花一串串地垂下,美丽至极。架子旁边放着两个木制躺椅和一个小小的雕花茶几。所谓的员工宿舍是一栋二层小楼,外墙上的雕刻精美细致,古色古香,托比亚诺非常喜欢。
二楼有三间房,都是小套间,埃琳娜住中间,陈晨在靠近院墙的那一头,另一边的房间就留给了托比亚诺。
埃琳娜一边上楼一边笑,“一楼是老板住的。他懒得很,经营上的事很少管,都是我跟陈晨看着办。你来了就帮着管一管,我和陈晨也多点时间玩。还有账和钱,说是由老板管,他却巴不得推给我们,幸好我们机灵,谁都不肯接手,让他郁闷了这么多年。你能接过来,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陈晨听得直乐,把行李送进屋子,对托比亚诺说:“你先收拾,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水啊电啊网络啊有什么问题,都告诉我,我来修。”
“好啊。”被他们两人的态度感染,托比亚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
陈晨和埃琳娜很高兴,笑眯眯地一起下楼。
托比亚诺看了一下房间里的设施,打开箱子,拿出衣服放进衣柜。还没弄完,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起来,他赶紧扔下东西过去接,“喂。”
听筒里是臧宗瀚的声音,依然低沉温柔,不疾不徐,“我这里有急事,你现在能过来吗?”
“马上就来。”托比亚诺一向是个好员工。
还没下完楼梯,他就看到臧宗瀚站在院子里。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中式唐装,花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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